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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深向著余蓉說了句:「給他看照片吧。」
余蓉拿出手機,點進照片,然後遞給炎拓。
炎拓接過來看,是死人被吊在樹上的照片,其中又有個熟人,瘸爹——這趟出來,見到不少熟人,不同的是,有生有死,有人在地上站著,有人……在樹上掛著。
他迅速滑動幾張之後,又遞了回去。
這事,聶九羅跟他提起過,當時他說「凍死的,現在可能已經凍死了,剩下的,多半就不會凍死了」,居然讓他說中了。
邢深說:「這是發到雀茶手機上的,如今,算上蔣叔,我們落在它們手裡的人,一共八個。它們提出的第一個條件是,把螞蚱換回去。」
話剛落音,邊上一直肅坐著不動的螞蚱,身子突地一抖:它未必聽懂這話,但它聽到自己名字了。
邢深伸出手,在螞蚱後頸處輕撫了兩下。
炎拓想起蔣百川托他帶的話,正要開口,邢深抬起手,示意他先聽著:「聶二跟我提過,說是你幫忙帶話的,蔣叔讓別換——蔣叔的考慮我懂,可你要知道,但凡有一線希望能讓人活著回來,我們都想試試,畢竟……八條命呢。」
炎拓說:「稍等一下,那邊我要走個場。」
老杵在這,也不合適。
他回到呂現的車邊,剛俯身靠近車窗,裡頭的三個人同時向他湊近:「怎麼說?」
呂現還壓低聲音:「炎拓,要不要報警?」
炎拓:「聊得還行,應該能私了。」
呂現沒聽明白:「怎麼私了?」
「不是追了咱的尾嗎,咱們車有損失,我來問問你,賠多少你覺得合適。」
呂現愣了半天:「臥槽炎拓你談判專家啊,剛不是還要訛咱們錢嗎,怎麼你在那站一會,就逆襲了?」
炎拓淡淡回了句:「他手下的人瞎嚷嚷,他倒還講道理。而且,我跟他報了家門,他大概覺得,交個朋友,比訛點錢要合算。」
是這個道理,呂現一下子想起了炎拓給自己買的新手機——傍上個出手豪闊的富二代,那是獲益無窮啊,相比之下,一個小本田,就算撞成渣了,又能賠多少呢。
馮蜜哼了一聲:「算他識相。」
炎拓看呂現:「你要是沒具體想法,我幫你談了?」
呂現猛點頭:「你談!我相信你,你絕對不會讓我吃虧的。」
……
炎拓又回到普拉多車邊。
邢深向著他笑:「可以啊你,做戲比演員還認真。」
炎拓覺得,邢深雖然眼睛看不見,但聽覺等其它感官一定相當敏銳:因為見面以來,他從沒有轉錯過一次方向,不管是抬頭還是微笑,分寸和時間都拿捏得恰到好處。
他也笑了笑:「演員演不好,最多挨罵,我演不好是要命的,能不認真嗎?」
然後斂去笑意:「和你說一下我的計劃。」
普拉多和奧迪隔得遠,中間又阻了輛小本田當屏障,低聲對答完全不用怕被人聽到,但話到最關鍵處,炎拓還是最大限度地壓低了聲音:「我手上,有一份地梟散布各處的名單,扣除掉轉化不成功廢棄的、死了的、被抓的,以及目前聚攏在林喜柔身邊不好下手的,還有五個。」
「起初,我是想借你們的人力,把血囊救出來、秘密安置,讓他們免遭毒手。後來覺得,這個法子治標不治本,一是血囊的名單不全,二是血囊丟了,地梟會窮盡全力尋找,還會瘋狂反撲,反而麻煩,不如一次到位,做個大點的。」
邢深不易察覺地舔了下嘴唇:「你說。」
他喜歡這句「做個大點的」,要麼就不做,要做就捶天捶地地做。
炎拓說:「與其救血囊,不如綁地梟,只要把地梟和血囊分離,血囊也就安全了。如果能成功,五個地梟,加上陳福,以及螞蚱,你手上的籌碼增多,蔣百川等八個人,只會更安全。」
邢深聽懂了,胸腔內砰砰猛跳。
這是真的,蔣百川一行被端以來,他一直處於龜縮弱勢的狀態,可但凡他手上有籌碼……
他說了句:「綁地梟,不容易吧?」
記得雪夜被端那次,對方是人人持槍的。
炎拓淡淡一笑:「我分析過,這五個地梟,不屬於戰鬥力強的。他們混跡在人群中,平時只是普通人。就比如有個叫沈麗珠的,在重慶一家火鍋店打工,她平時上班下班,難道還會隨身帶槍?再說了,趁它們沒防備的時候動手,成功率會大大增加。你們人手夠的話,按照三對一或者二對一的配比,儘量配電擊設備,避免跟它們打鬥。」
余蓉一支煙早抽完了,混著菸灰攥在手裡,攥得手心發潮。
見邢深也沒什麼異議,炎拓繼續往下說:「做這事,得異地、同時,不能逐一進行,因為一旦有一個地梟忽然失聯,其它的就會警醒,說不定馬上轉移,那我好不容易搞來的名單,就成了廢紙一張了。」
說到這兒,他偏轉頭,看向最前方的奧迪:「車上,有林喜柔的血囊,叫林伶,我希望你們在對地梟撲獵的同時,也安排綁架她——說是綁架,其實是營救,找個穩妥的地方,把她安置下來。」
邢深沉吟:「你那車上,既有地梟,又有血囊,正好大家都在,沒想過現在就收了那一車?」
炎拓搖頭:「那樣會打草驚蛇,林喜柔那頭丟了韓貫和陳福,已經很警惕了,這一車再出事,咱們就別想再找到其它的地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