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頁
炎拓心裡七上八下的:「怎麼說?」
「算是好消息吧,呂現離開農場了。」
炎拓一時激動,差點碰翻了面前的牛奶,他慌忙扶正杯子:「發生什麼事了?」
……
具體發生了什麼,聶九羅說不上來。
她只知道,昨晚近十一點的時候,熊黑匆匆把林喜柔給叫走了,原因是「出事了」。
再有進展,就是剛才了,呂現應該是在餐廳用早餐的時候碰見了熊黑,跟他打招呼說:「熊哥,昨晚沒事吧?」
熊黑明顯不想多談,敷衍似地應了一聲。
呂現又問:「今天咱們一起回城嗎?大概幾點?」
熊黑回了句:「你走你的,我們還有事。」
顯然,本應該在今天對呂現進行的計劃,被迫擱淺了。
好運氣來得太突然,炎拓簡直不敢相信:「會這麼巧嗎,想什麼來什麼,『脫根』這麼配合我們、這個時候出狀況?」
聶九羅把專用號碼手機和耳機一起推給炎拓:「管它呢,反正,是好消息沒錯了。」
她沒見過呂現,但這人好歹從閻王手裡搶過她的命,她也希望他平安。
***
早飯過後,兩人再次出發。
鄭州到安陽,兩個半小時的高速行程,中午不到,車子就已經進城了。
理論上,安陽應該是特別古老的城市,畢竟是甲骨文的故鄉,炎拓還以為會撲面而來「歷史的厚重感」,來了才發現,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國內的城市,爭先恐後在「嶄新」這兩個字上使力,街是新的,樓是新的,連道路兩邊的樹,都是青春搖曳簇簇新的。
聶九羅給他解釋:「這是新區,老城區還是有點滄桑感的。」
炎拓這趟,是沒空去邂逅「滄桑感」了,許安妮工作的餐館在新區。
到的時候正是飯點,但這餐館的生意並不興旺,從門頭上就能看出,屬於經濟實惠型,規模也不大。
也不知道人在不在店裡,炎拓從大眾點評上找到餐館電話,打過去指名要找「許安妮」,前台讓他等一等,然後扯著嗓子喊:「俺(安)逆(妮)呀。」
硬生生把一個頗洋氣的名兒叫得土味十足。
炎拓掛斷電話:「人在。」
說著就想下車,聶九羅叫住他:「我去吧。」
炎拓沒明白。
聶九羅說:「地梟都認識你,我感覺你最好別露面,哪怕是在他們親近的人面前。而且你去了,除了看她一眼,還能做什麼?那還不如我去呢,同性之間,好說話一些。」
炎拓看她斜放在座椅邊的老人杖:「你?」
「我怎麼了?你把車子開到門口,我下去走兩步,就有人來扶我了。養傷歸養傷,不能一動都不動啊。」
也行。
炎拓從郵箱裡調出許安妮的照片給聶九羅看了,又把車子開到餐館門口。
剛想開門下去、繞到另一側幫她開車門,聶九羅凶他:「你別,你就坐著,讓我一個人艱難地下去,我下去了,你就馬上把車開走,我發信息給你,你再來接我。」
這又是鬧什麼么蛾子?炎拓哭笑不得,但還是依著她說的,「馬上」把車開走了,就是開得很慢,從倒車鏡里看到餐館裡真的有人出來攙扶她,才放了心。
……
聶九羅一進餐館,就吸引了裡頭絕大部分人的注意,漂亮還在其次,主要是這一身太吸睛了,再加上吊著胳膊拄著拐,想低調都不能夠。
她也看到許安妮了,正在給一張桌子翻台做衛生。
許安妮年紀很小,只二十出頭,中等個子,圓臉,大眼睛,扎著低馬尾,打扮得很素淨——一般這個年齡的女孩子,多少都是有點潮的,她一點也不,素淨得近乎樸素。
聶九羅向著那張桌子走去。
許安妮趕緊加快速度,最後抹了兩下桌面了事,轉身就來迎:「你好,就一位嗎?」
她想伸手來扶,又縮了回去:聶九羅的大衣,一看就很貴,而她剛用完抹布,手上油膩膩的。
聶九羅嗯了一聲,艱難而又面帶痛楚地在椅子上坐下——坐得許安妮一顆心一直為她揪著,忍不住問了句:「姐姐,你這胳膊,剛受傷的啊?」
聶九羅被她叫得一怔,從沒人這麼叫過她,她也並不喜歡這稱呼,覺得把人叫老了。
不過許安妮叫,可以理解,這姑娘,看起來像個高中生。
聶九羅點了點頭:「不能用力,一用力就疼。」
許安妮納悶地看向門外:「你這樣的,還一個人下館子啊,家裡人不陪你?」
聶九羅淡淡地笑了笑,確信自己的眉目間一定帶著些許哀愁——她可是特意對著鏡子練過的。
她低頭看菜單。
桌上鋪了層透明軟玻璃,菜單就壓在玻璃下頭。
聶九羅:「給我來一份招牌茄子飯,配一碗紫菜蛋花湯。嗯,還要一份外賣打包,給我老公來一份排骨燴菜、一份鮮竹燒雞湯,再加一份小炒黃牛肉。哦對了,肉要嫩一點,不然他會罵人。」
說到最後一句時,神色很是抱歉。
許安妮只覺得匪夷所思:「你都這樣了,還要給你老公帶飯?他不會自己去吃啊?」
聶九羅輕咬了下嘴唇,眼圈漸漸泛紅,低聲說了句:「下單吧。」
說完,還抬起手,輕輕抹了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