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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拓:「就是啊,一起吃香。」
聶九羅一時噎住,過了會,噗一聲笑了出來。
炎拓也笑,順帶給她舀湯麵:「余蓉找你聊什麼了?」
聶九羅說:「也沒什麼事,就說明早要進金人門。」
炎拓沒說什麼,不過不覺向斜前方看去,剛去領裝備的時候,他問過山強,想進金人門,得從那個方向一直往裡走。
聶九羅也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聲音很輕:「真奇怪,我一直拒絕走青壤,蔣叔問我意見的時候,我總說,我在外頭候著,有事再找我。」
「如今到了金人門門口了,居然一點都不緊張。」
非但不緊張,還有一絲詭異的心安。
炎拓說:「這只是門口呢,金人門多堅固啊,還不到緊張的時候吧。其實我也不太緊張,照面都沒打上,就開始緊張,那也太廢物了。」
聶九羅沒說話,過了會,抬起手來,輕輕摸了摸頸上的小玉柿子和小花生吊墜。
好事(柿)會發生(花生)。
會嗎?
她這趟來,固然有很多理由,但有一個,對誰都沒說。
——一入黑白澗,人為梟鬼。
——蔣叔說,母親裴珂,被地梟撕咬著拖走了,血拖了一路。
可是,拖走了不代表一定會死啊,沒人看到母親的屍體。
萬一她逃脫了呢?她的血液,對地梟來說是毒啊。
兩千多年前的纏頭軍梟鬼們,可能活不到現在、早就已經死了。但裴珂,一旦逃脫,那一定還活著。
聶九羅的手輕輕顫抖起來。
也許,這才是她不緊張的根本原因。
第120章 ⑤
聶九羅這一覺睡得很沉,不過,睡得沉不代表不做夢。
她做了個很惆悵的夢,夢見自己孤身一人,坐在巨大而又陰暗的石窟群中,石窟群的形制糅合了她去過的幾大石窟,比如敦煌、龍門、麥積山,抬頭環視處儘是石雕泥塑,漫天神佛,滿目眾生。
但就是很安靜,安靜到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
開始,她還在石窟群中走走停停,研究雕塑手法,後來就在瘋狂找人了,然而,里里外外,一個人都找不到,石窟群大得沒盡頭,找完一座,一仰頭,前方又隆起一座。
又一次衝進一眼石洞時,力道沒控住,撞翻了一尊人像,人像砰一聲倒地,表層的泥塊片片迸裂剝落。
這裡頭,居然裹了個人。
人是面朝下趴著的,看不到臉。
聶九羅心跳得差點蹦出來,她戰戰兢兢湊近、蹲下身子,拿手去翻那人肩膀,心裡默默祈禱著,千萬別是炎拓。
千萬別是炎拓。
……
身子一陣輕晃,聶九羅睜開眼睛,意識卻還在夢裡,一時間有點懵懂。
炎拓正半跪著身子,低頭看她:「做噩夢了?」
聶九羅反應不過來,帳篷外很暗,但並不很黑,隱約能聽到人聲。
她問得茫然:「要走了?」
炎拓朝外張了一眼:「沒,剛有人起,還早呢,沒到出發的時候。」
聶九羅哦了一聲,這個夢太真了,她醒是醒了,但那種絕望和恐慌的情緒還沒能完全撇掉。
她抬起手,環住炎拓的脖頸。
炎拓笑了笑,伸手從她背後攏入,把她連人帶睡袋擁進懷裡:「做什麼噩夢了?說出來,給你破一破。」
也不算噩夢吧,聶九羅含糊回了句:「就是夢見所有人都不見了,只剩下我一個人,被一堆石窟塑像圍著。」
炎拓哦了一聲:「做夢都不忘搞事業啊。」
聶九羅埋頭在他頸窩裡笑:「然後有個塑像摔破了,裡頭裹著個人,不過沒看清臉。」
畫風突然恐怖,但炎拓還是給她「破」出了蹊徑:「說明技術好啊,人像塑得太過逼真,成精了。」
又問:「那兒只剩了你一個人?」
聶九羅點了點頭,夢裡那種遼闊的孤獨感,現在還揮之不去。
炎拓說:「那這個成精的,就當是我好了,省得你一個人在那兒寂寞。」
聶九羅又好氣又好笑,一個晦暗陰鬱的夢,還真讓他三句兩繞地給破了。
她抬起頭:「你說的啊,我在哪,你在哪。」
炎拓點頭:「我說的。」
***
早飯時,余蓉來了,跟兩人一起用飯,順帶轉達昨晚和邢深商量之後的安排。
人員分兩隊,兩隊裡都有狗家人和走過青壤、可以根據地圖認路的人。邢深帶前隊,配螞蚱,負責探路;余蓉帶後隊,配孫周,負責策應前隊及押送地梟。
前後隊的出發時間錯開一小時左右,這樣,萬一前隊出事,可以及時以信號槍等方式通知後隊,避免團滅。
炎拓有點擔心:「還要把那幾個地梟帶著?」
纏頭軍人少,還分了兩隊,一隊撐死了也就十來號人,居然要押送六個地梟。
余蓉說:「這不是來換人、做戲嗎?你連人質都不帶,戲怎麼做啊?」
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針盒,衝著聶九羅嘩嘩晃了晃:「邢深說,你有辦法,能讓這幾個地梟沒法興風作浪。」
聶九羅接過針盒:「是有辦法,交給我就行。」
余蓉心中大石落地:六個地梟,不啻於六隻虎,誰押心裡都不會踏實,但如果有辦法能讓老虎變病貓,那就省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