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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拓撲地之後,心知不妙,一拳揮出,又打了個空,清晰異常的「嗬嚕」聲繞著他頭臉打轉,仿佛前後左右全是螞蚱——這個時候,也顧不得精準攻擊了,只能雙拳齊上,護住頭臉的同時,四向亂砸亂揮。
這一招倒是起了作用,有幾次,真的砸到了螞蚱,但這畜生太過靈敏,吃痛也不躲,反而欲攻欲猛,炎拓只覺得腦袋越來越昏沉,看螞蚱也像在不斷變形、時圓時方,胳膊、肩上,都不知吃了多少爪了,袖管都撕成了破布,鮮血淋漓。
忽然間,喉頭一涼,尖爪已探了上來,螞蚱那張讓人看了作嘔的臉逼到面前,嘴巴張開,一條奓起了肉刺的長舌卷了下來。
炎拓心頭一激,腦中掠過一個念頭——
反正也是死,與其閉目待死,不如跟這畜生同歸於盡算了。
之前跟聶九羅打鬥的那次,他說她:「你沒槍,你有牙啊。」
她回:「你沒牙?」
是啊,誰特麼還沒個牙啊。
他拼盡渾身的力氣,猛然抬頭,張嘴向螞蚱的頸側咬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螞蚱突然渾身一個哆嗦,如見鬼魅般、又像是忽然被火燎了周身,瞬間鬆了炎拓,沒命般竄逃了開去。
炎拓一怔,但也莫名慶幸,那股子同歸於盡的氣力剎那間便泄了,腦袋重重跌回地面。
不遠處,有微弱的光探過來,伴隨著聶九羅壓得很低的聲音:「邢深?」
***
為了節省時間,叫車之後,聶九羅連行頭都沒換,挎上背包、抱著衣服靴子便衝下了樓。
上車之後,先問司機:「最快多久能到?」
司機看了眼導航:「四五十分鐘吧。」
聶九羅心裡一沉。
依她的經驗,打架結束得都很快,她自己突襲給力的話,二十秒就結束戰鬥了,即便是打拳擊賽,一回合也才三分鐘——四五十分鐘,這哪是去救急的?等她到了,黃花菜都涼了。
但又不能不去,蔣百川說了,她離得最「近」。
車子開進路道,聶九羅吩咐司機:「收款碼給我一下。」
司機莫名:「不是,小姐,你網上約的車,待會系統付款就行……」
聶九羅打斷他的話:「趕緊的,收款碼。」
司機心裡犯嘀咕,但給就給,反正是「收」款碼,又不是「付」。
他一邊掌方向盤,一面調出收款碼,展示給后座。
聶九羅立馬掃碼付帳,很快,車內響起語音提醒:「支付寶到帳一千元。」
啥?
司機沒反應過來。
聶九羅把外罩的大衣張開了扔搭到前面兩個座位上,象徵性隔開前后座,語速很快:「這錢是給你的,去程的費用,有多快開多快,如果遇到罰款,全算我的。我換衣服,別往後看,看了我把你鬧去警局。還有,到了之後我可能還要用車,你後面的單別接了,聽我安排,返程我會另外給錢。」
司機聽得熱血沸騰。
換衣服有什麼好看的,他不看!有錢在手,仙女跳脫衣舞他都不看!
他油門一踩,給后座表決心:「小姐你放心,城裡我們克制點,罰款是小事,攔下來教育就麻煩了,出城沒交警,到時候我給你用飛的,至少給你搶回來一刻鐘。」
一刻鐘……
聶九羅心裡嘆氣,那還是遠遠不夠啊。
她脫衣脫褲,換高強度支撐文胸,緊身高彈性衣褲,護踝軟底靴,半指的分指翻蓋手套。
裝備是定製的,衣褲以及手套的相關重要部位,都覆了一層軟甲,軟甲背面是高延展性、強緻密度膜層——這是為了防抓,可以抗中等程度的抓撓,即便衣褲下的皮肉已經破了,只要膜層不裂,還都是安全的。
換好衣服,束緊頭髮,戴上口罩,也才用了十分鐘不到,時間忽然寬裕到過分,她利用這機會,又跟蔣百川電聯了一下。
駕駛座上,司機專注踩油門,但車內空間小,饒是聶九羅刻意壓低聲音,還是有沒頭沒尾的幾句,飄進了司機的耳朵里、惹他分心。
——他為什麼要主動挑釁?我們現在對炎拓那頭,根本什麼都還不知道。搞不好是人家強呢?
——有螞蚱又怎麼樣?這種東西,為什麼不關起來?人模狗樣帶著到處走!
——你們大概多久到?那還是我先,我找到他了,會陪他等到你們來再走。
……
這講的什麼呢?司機努力腦補,但補不出一個囫圇的故事:反正不大正常就對了,一般漂亮姑娘,晚上都不敢一個人打車的,這姑娘要去那麼荒僻的地頭不說,還露財,還車上換衣服!說話也奇奇怪怪的……
正尋思著,聶九羅掛了電話,扯下搭擋的大衣:「師傅,今晚聽到什麼,最好忘了,載過我這事,就當沒有,以後萬一有人打聽,就說沒注意。我這絕對是為你好。」
後視鏡里,她端坐后座,長發高束,那身穿戴,一看就不好惹。
這司機入行的年頭久,見過形形色色的客人,屬於腦子很活的:「嗐,客人坐車,我收錢。一天上上下下幾十號人,誰記得住啊。」
***
如司機預估的那樣,還真是搶回了一刻鐘,又開了二十分鐘左右,已經近了定位點——只是這地方沒地標,不知道具體要停哪。
聶九羅不敢讓司機離現場太近,人家是打工人,不該受半點帶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