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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語氣帶了些許得意:「漸漸的,就來人了,零零星星,很珍貴。」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人嘛,都是逐利而走的。這一點提醒了我們,我們也是人,太懂你們的貪婪和本性了。我們利用來的人轉化,發展倀鬼,向外散播蠱惑的傳言。那個時代,靠口口相傳,傳播的速度太慢了,但好歹,是在進行著的。」
這和之前的推測對上了,聶九羅冷眼看林喜柔,見不得她囂張,有心壓她氣焰:「想法很好,就是運氣太糟——你們沒想到會招來大隊的纏頭軍吧。」
林喜柔沉默了好一會兒。
是沒想到。
纏頭軍一來,瞬間就壓垮了他們苦心經營著的計劃。
這群人簡直是瘋子,立起金人門,斷絕通路,明知道進黑白澗的後果不堪設想,居然還是一撥撥地進來,非但如此,他們有計劃地設伏、逼供、誘騙,甚至探聽到女媧肉的秘密,七尊女媧像,在一次正面衝突中,被搶走了四尊。
這就是為什麼,梟鬼之外,又出現白瞳鬼。
都是人搞出來的。
再然後,很突然的,外頭的纏頭軍仿佛銷聲匿跡一般,不再派人進來,這裡成了被遺忘的黑暗角落。
她苦笑:「沒錯,纏頭軍來了,我們的苦難日子來了。女媧給我們的最後庇護所,成了真正的地獄。炎拓,你知道我是什麼嗎?」
炎拓不明白她的意思:「你不就是地梟嗎?」
林喜柔說:「地梟?」
她笑起來,笑聲極瘮人,磔磔如同詭異的夜鳥,聶九羅被她笑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邢深忽然「吁」了一聲,語氣極緊張:「注意,來了!」
***
臥槽,居然來了?
烽火台內,剎那間死一樣沉寂,緊張的情緒立時蔓延開,除了邢深和大頭,幾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瞥向了門口。
林喜柔慢慢靠回牆上,緩緩調息。
馮蜜覷著眾人不注意這頭,湊向林喜柔。
林喜柔聲音極低,幾乎是貼著她的耳朵在說話:「我們兩個,得出去一個。」
馮蜜點了點頭。
邢深站得高,看得也遠,是以示警之後,離白瞳鬼其實還有挺長一段距離,趁著還有時間,他向林喜柔打聽:「白瞳鬼是靠什麼狩獵的?嗅覺,視力,還是其它?」
林喜柔清了清嗓子,漫不經心:「不靠眼睛,這地底下,眼睛是沒大用的,不過,它們對光依然敏感。」
有人立刻用包把唯一的那根照明棒給壓住了,其實這根照明棒的亮度已經很黯淡,壓不壓也沒太大區別。
她繼續往下說:「嗅覺是厲害的,我身邊躺了個受了槍傷的,這血腥味,它們很快會循味而至。你們要想平安,建議儘快撇掉她。」
這話果然引起了一陣恐慌,有人結結巴巴:「怎……怎麼撇?」
「讓她走咯,有多遠走多遠,說不定她的味兒,還能把白瞳鬼給引開呢。」
山強反應很快:「讓她走?好不容易抓來,又給放了,你打得一手好算盤啊。」
林喜柔呵呵一笑:「好心當成驢肝肺,不願意就算了。你們就等著白瞳鬼過來吧。」
又不緊不慢添油加醋:「說真的,我們地梟人化之後,還顯得弱了,因為上頭是個文明社會。可白瞳鬼不一樣,地底下是個肉食世界,除了人,還有你們叫不出名字的各種爬行類,嚙齒類,老鼠的眼睛都有桌球大——白瞳鬼能當頂級掠食者,你們以為是當著玩的?雖然還是個人的輪廓,但各方各面都不同啦,它們沒事就磨指甲,活得越長指甲越堅厚,一爪子下去,能豁開最結實的牛皮呢……」
邢深低聲吼了句:「把她嘴給塞上!」
他明知道這女人在危言聳聽,但仍沒辦法阻止她製造恐慌。
有人已經被林喜柔牽著鼻子走了:「深哥,寧可信其有啊,要麼,把中槍這女的趕出去吧?」
山強呸了一聲:「這女的故意這麼說的,你看不出來?她害我們這麼慘,能是個好貨麼,只會把我們往坑裡帶!你當她是放屁就行。」
又建議邢深:「深哥,我剛才是聽明白了,這梟鬼也好,白瞳鬼也好,多半都是咱纏頭軍的祖上流傳下來的啊,都一家人,又都是對付地梟的,要麼咱喊個話、溝通一下?你不溝通怎麼知道不可行呢?」
這話一出,有好幾個人附和:「是啊,為什麼自己人打自己人呢,沒準把話說清楚了就沒事了……」
邢深煩躁得很,卻又有口難言:還自己人,真當是歡歡喜喜一家親啊?白瞳鬼也好,梟鬼也好,說白了,是被背棄的那一群啊。
視線里,那一群白瞳鬼更近了,邢深額上滲出細汗,他懷疑是之前遇到的兩撥合二為一了,加起來,目測至少有近三十號。
他說了句:「是沖這來的沒錯了,槍都上膛吧。」
螞蚱已經連蹦帶跳地竄了進來,也不顧上去找林喜柔的麻煩了,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聶九羅冒出一句:「反正是被發現了是嗎?那打光吧,幫我們看得更清楚點,還能用強光晃它們眼睛呢。」
是這道理沒錯,邢深吩咐下去:「打光吧。」
不一會兒,十多隻強力狼眼手電分別自瞭望口和門口處往外映照出去,自進青壤以來,手電用得不多,是以一打開都是蓄力滿滿、電池最強的狀態,剎那間,不敢說外頭被照得如同白晝,但跟舞台上、聚光燈大開的效果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