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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什麼來了?
熊黑如墮雲霧中,不過,這不影響他回憶:韓貫到達石河那天,自己正忙著帶人去端蔣百川一夥,路上還接到炎拓的電話,他沒空搭理,就把阿鵬的地址發給了炎拓。
再前一天,他在蘆葦盪和炎拓「失聯」,原因是他要對付老刀和那條廢狗……
他說:「你不是說你遇上幾個小混混,手機也摔壞了,還送修了嗎?」
炎拓:「對啊,沒錯啊。」
熊黑:「去酒店修手機的?」
炎拓哭笑不得:「你是不是傻?我和你是前一天半夜分開、第二天晚上重新聯繫上的,收拾幾個小混混加修手機用得了這麼長時間?我肯定還做了別的事啊。」
熊黑被他繞得有點暈:「做了什麼事?」
炎拓臉色一沉:「熊哥你故意的是嗎?你這都特麼拍下來了,你還問我?」
呦,還發火了。
熊黑感覺自己需要思考:消失一夜,被酒店監控拍到,還發脾氣不肯說,又不讓告訴林姐……
他瞪大眼睛:「你開房……嫖去了?」
炎拓以手撫額,他覺得自己最好不說話,哪怕熊黑說他是去賣的呢……
「你不是去賣的吧?」
炎拓心裡開國罵,他真不該放任熊黑自由發揮的。
熊黑越想越覺得邏輯合理、睿智的自己必然已經看透了一切:「我艹,炎拓,上次你失蹤,林伶整理來的視頻,我可是看過的,當時那個司機老錢,說你做色情……服務行業,我們還都沒當回事,以為是一夜情,逗那司機玩兒。」
他湊近炎拓:「你是不是心理上有隱疾啊?我算是明白了,你為什麼把那女的扔那麼偏僻的山裡,你是做了之後、厭棄自己啊。可是你又控制不住,這種叫那什麼,人格的撕裂……」
話還沒說完,炎拓猛揪住熊黑的衣領,一把把他搡在後牆上。
娛樂房裡很靜,投影牆上是炎拓的大幅影像,而近在咫尺的,是炎拓背著光、隱沒在暗裡的臉。
這臉,平日裡看慣了的,現在卻突然陌生,非但陌生,還有些扭曲、猙獰以及陰狠。
炎拓齒縫裡往外迸出一句:「這話,你往外說半個字,我殺了你。」
還真叫自己給說中了?
熊黑一陣唏噓,真是人生如戲,這一晚,有心栽花,無心插柳,韓貫的事沒查出一根毛,反而把炎拓的秘密給抖羅出來了。
他雙手慢慢上舉、做投降狀,還安慰炎拓:「你放心,我又不是碎嘴婆子,咱就當什麼事都沒有哈。」
炎拓盯視了他一會,才冷笑一聲鬆了手,又坐回小地桌邊,攥起啤酒罐子,咕嚕灌了一口。
掌心內,隱隱一層薄汗。
這不是他想的藉口,他想的是,大不了承認是去和聶九羅複合的……
熊黑腦補的有點荒謬,但荒謬中又邏輯自洽,隨便了,過關就行。
放下啤酒,他若無其事招呼熊黑:「熊哥,繼續唄,這麼多視頻等著翻呢。」
這臉變的……
熊黑也坐回桌邊:人哪,果然是多面體,唯有多相處,才能發現其不為人知的一面。
他點擊播放鍵。
伴隨著極輕微的投影音,視頻如常繼續,沒什麼異樣:韓貫辦好了手續,心情很好地去乘電梯了,還順帶從前台的點心碟里拿了一顆糖。
熊黑沒把炎拓往韓貫失蹤的事上想:畢竟炎拓經過大堂的時候,目不斜視,看都沒看韓貫一眼,而且當晚,炎拓就入住阿鵬那兒了。
兩人面朝投影,各懷心思。
過了會,熊黑清了清嗓子,直視前方:「這種事啊,還是儘早找個醫生看看、控制一下。」
炎拓也沒轉頭,一直盯著投影,好一會兒,才應了一聲。
***
視頻翻完,已經是半夜。
這期間,李月英和楊正先後給熊黑髮了消息,大意是看完了、目前沒問題,只有馮蜜遲遲沒動靜,熊黑忍不住打電話過去催,兩句沒聊就忿忿掛掉,罵了句:「媽的。」
四份視頻,三份都過關了,炎拓放一大半心,卻又緊提一口氣:「她怎麼了?」
「說自己是夜場人,跟我們作息不同,特麼在搞直播唱歌呢,下了班再看。」
暫時也只能到這了,總不能為了拿最新進展、在熊黑這賴著不走。
……
回到房間,炎拓草草洗了澡,想給聶九羅發個例行問候,想想時間太晚,又摁下了。
過了會,他打開手機上的短視頻APP。
馮蜜是個在當地小有名氣的酒吧駐唱,熊黑說她在「直播唱歌」,估計離不了那幾個最火的APP。
他一個一個點開,進行交叉搜索,匹配「馮蜜」、「正在直播」以及「所在地廈門」,果然,沒過多久,就讓他找到了。
確實正在直播,她粉絲不是很多,兩萬出點頭,不過場子還算熱鬧,好多人正在刷評論,其中頗有些言語不堪的,嚷嚷著「美女,能穿少點嗎」。
而馮蜜,會大方把這些評論給念出來,喝口紅酒,然後理理襯衫的領口,說:「看禮物多少唄。」
也有人刷禮物點歌,什麼《愛我你就抱抱我》、《魔法城堡》、《安和橋》。
馮蜜沒撒謊,她唱歌挺好聽,尤其是喝了酒之後,聲音裡帶點微醺的味道,又摻點啞,一張年輕的臉龐上,漸漸爬上本不應有的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