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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個女人,看上去約莫五六十歲年紀,佝僂著腰,一臉病容……
想起來了,炎拓的那張EXCEL表格里也有,這是李月英。
人還真齊全。
熊黑很警惕:「你怎麼在這?」
炎拓說:「這不是應邀而來嗎?誰知道半路遇到了白瞳鬼,連滾帶爬逃過來的,巧了,還見著故人了。」
邊說邊指了指熊黑的手電光:「熊哥,關了成嗎?你就不怕把那東西再招過來啊?」
熊黑把手電端頭攏進手裡,只指縫中透出點亮來:「就你一個人?」
「當然不是一個人來的,本來人多,不是逃命嗎,一鬨而散,也不知道都逃哪去了。」
說完這話,炎拓彎下腰,拎起那隻地梟的一條腿,拖死狗一樣往裡頭走。
熊黑下意識後退一步,警惕不減:「別動!」
炎拓冷笑一聲,語調里有了威脅意味:「熊哥,都到這份上了,咱們別管多大仇怨,可以臨時休戰了吧?白瞳鬼指不定就在附近呢,現在都想藏身、都想活命,你要是不容我,那咱槍對槍,大喊大叫火拼一把,把它們招來、一起玩啊。」
林喜柔直到這時候才開口,語氣很平淡,聽不出什麼情緒:「熊黑,燈關了,回來,別管他。」
炎拓笑:「還是林姨識大體、顧大局啊。」
又把拖著的地梟往前一送:「不好意思,剛手重了點,你看看,還能不能治療一把。」
熊黑窩了一肚子火,但林喜柔剛發完話,他也不好說什麼,只得關了燈,順勢抓起那隻地梟的腿,向著林喜柔那頭走了過去。
炎拓長吁了一口氣,選了個方便靠背的地方、面朝著林喜柔那頭坐下。
聶九羅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下了,她額頭抵住一尊人俑的腿,這才發覺後背涼颼颼的,腿也蹲得有些發麻。
她動作幅度很小地換了個姿勢。
短暫的靜默過後,林喜柔先開口:「炎拓,我們的人呢?」
炎拓:「你說陳福他們啊,不知道,被白瞳鬼給衝散了吧。那種情況,同伴都顧不上,誰還顧著地梟啊。林姨,我們的人呢?」
林喜柔淡淡回了句:「一樣,衝散了,顧不上他們。」
炎拓也猜到了,頓了頓又說:「對了,來的路上,看到楊正的屍體了,頭頂破了個洞,估計沒救了,跟你們說一聲。」
這話說完,場子裡陷入了短時間的寂靜,末了,李月英嘿嘿笑了兩聲,怪腔怪調:「想不到啊,死我前頭去了。」
馮蜜厲聲喝了句:「閉嘴吧你。」
聶九羅並不知道李月英之前的種種,只是直覺她跟其他幾個地梟的關係還挺微妙。
炎拓又開口了,音量放低,拉家常一般:「林姨,這白瞳鬼就是梟鬼吧?」
林喜柔不想搭理他,炎拓無所謂,厚著臉皮繼續聊,能套出幾句是幾句,哪怕林喜柔給他漏三兩個字,都是信息,橫豎對他有幫助。
「感覺長得挺像人的,就是眼珠子怪,煞白還發亮,我還看到披著白頭髮的,這是老了吧,哎呦,還挺長壽的……」
明明局勢緊張,聶九羅還是被炎拓逗得忍不住想笑,這還嘮叨上了,而且是唐僧式的嘮叨。
「這下頭的水土不錯啊感覺,挺養人。你說他們得多大了?上百歲總有了吧,還不用拄拐杖,這腰腿……」
熊黑忍了又忍,忍無可忍:「你特麼嘴是欠縫嗎?在這唧唧歪歪的,我怎麼聽外頭的動靜?」
炎拓哦了一聲,沒再說話,熊黑還以為他是知趣了,哪知耳根清靜不過幾秒,炎拓又開始了:「那我有疑惑,你們又不肯給我解惑,我憋不住啊,總想問。」
熊黑被他氣得差點暴走,馮蜜插了句:「不是,梟鬼是梟鬼,白瞳鬼還更高級些,屬於地底下的……頂級掠食者了。」
臥槽,梟鬼跟白瞳鬼還不是一類?
聶九羅心下一悸:頂級掠食者,一聽就不是什麼善類。
炎拓好不容易得了答覆,趕緊趁熱打鐵:「白瞳鬼是……地下原生的?」
沒等馮蜜答話,邊上的林喜柔冷笑出聲:「原生?還不都是你們人搞出來的?」
很好,林喜柔終於接他話茬了。
炎拓顧不上探究白瞳鬼了,脫口問了句:「心心其實不在你手上吧?」
林喜柔沉默了一會,終於開口:「不在,但在這地下。要麼已經是頭梟鬼了,要麼早就被撕吃、變成糞便了,我不知道。」
這答案也算在意料之中,但炎拓還是覺得胸腔里的火騰騰往上冒,他強行摁住,齒縫裡迸出一句:「你把那么小的女孩,扔到這種地方來?」
這特麼還聊上了,不知道外頭危機四伏嗎?熊黑真是槽多無口,又不好插嘴,只得拉了下馮蜜:「你上去,幫忙長個眼。」
馮蜜知道他的意思:總得安排個放哨的,否則全員聊天,敵人靠近了都不知道。
她嗯了一聲,手腳輕捷,三兩下爬竄上最近的石垛,腹部伏貼在垛頂,雙手探在頭側,如一隻機警的豹貓。
聶九羅注意到了馮蜜的動靜,不易察覺地又往人俑身上靠了靠,借著黑暗的遮掩,幾乎融為了一體。
林喜柔泰然自若:「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那個媽去吧。」
「她電死我,我沒跟她計較。她想一走了之,我也沒幹什麼,只是抱走了炎心交給別人去養,話跟她說得很明白,老實點,別給我惹事,就能再見到她女兒——夠大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