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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深安靜而又迅速地把一樓的臥房走了一遍,沒人。
於是順著樓梯上二樓,聶九羅看不大清,只能抓著扶手慢慢上,邢深很想扶她一把,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
剛上二樓,邢深就是一怔:斜前方的一間臥室房門虛掩,裡頭傳來忽輕忽重的呼嚕聲。
這是在……睡覺?
聽鼻息應該只有一個人,邢深走過去,伸手推門,動作已經夠輕夠和緩了,沒想到門扇才移動了一兩個角度不到,門後便嘩啦一聲塌響,像是好幾件不同材質的東西摔砸在地,異常刺耳。
邢深腦子裡一激,索性把門推到底,而床上的人顯然被驚動了,唰地翻身坐起,喝了一聲:「誰?」
然後自然而然,伸手去摸床頭的開關。
邢深閃到一邊,快速說了句:「正前方,床上,一點五,頭一點三!」
話音未落,聶九羅身形一閃,直掠了過去。
這麼久了,她的眼睛已經相對適應黑暗,約莫能看到成團的黑影,再有邢深那句「目標正前方,距離一點五米,頭在一點三米高度」的指引,更加明確了。
那人開關撳下,沒見燈亮,正怔愣時,感覺有人衝到了面前,緊接著頭被控住,下頜處重重挨了一膝,顱內剎時間翻江倒海,哼都沒哼一聲,人已經暈了過去。
聶九羅鬆開那人腦袋,低聲說了句:「門後是故意堆了地震垛子的,別推。」
邢深有點懊惱:自己居然沒想到這節。
地震垛子是一種防震措施,有些人聽到地震的傳言,怕晚間來地震、自己又睡得太死,就會搭一些特別不經震的「垛子」:比如板凳四腳朝天、一隻凳腳上倒立著一個啤酒瓶子啦,比如用各種形狀的積木搭個顫巍巍的「高層」啦,這樣只要略有震動,這些「垛子」就會倒塌發出震響、及時把人驚醒。
後來這「垛子」沿用到日常生活中,也會用來防賊:你以為那門是忘了關了,其實門後拿各色家什簡單堆了個垛子,一推就倒。
剛剛的聲響有點大,怕是餘下的人都會被驚醒,如今只能寄望於人少點,一兩個還好解決,五七個一擁而上可就麻煩了。
兩人都屏息不語,過了會,樓上傳來粗聲粗氣的聲音:「剛子?是停電了嗎?剛子?」
只還剩一個人?
這就好辦了,邢深從枕邊拿過剛子的手機,遞給聶九羅的同時壓低聲音:「幫我調手電,最亮。」
聶九羅依言調好,邢深接過來,手機屏貼腹放,一隻手掌捂住了出光口,而聶九羅借著一閃而過的這點微光,看到剛子脫掛在床頭的褲子。
她把褲子拽過來,輕輕抽了皮帶在手。
又過了會,踢踏踢踏的腳步聲順著樓梯一級級下來,間或有手機的光亮不住晃蕩:「剛子,你死啦?叫你怎麼不應聲呢?」
話到後來,明顯警惕。
邢深繼續沉默,直到那光亮進了二樓的走廊,才壓著嗓子重重咳嗽了兩聲,「嗯啊」著大踏步出去。
剛一出門,他就移開手掌,手機一翻,光源直直對著那人的眼睛打了過去。
大晚上的,雙眼正對上這麼亮的光源,實在跟個瞎子無異,那人下意識抬手遮眼:「你特麼……」
而幾乎是在他說話的同時,聶九羅已經從邢深身後搶了上來,正看到這人抬起遮眼的那隻手裡握著槍,她想也不想,覷准方位,抬手就是一記皮帶甩抽。
這一下抽得極其到位,皮帶尾梢如一條噝噝流毒的響尾蛇,從那人頭臉處重抽而過,那人一聲痛呼,槍和打光的手機都脫了手,機不可失,聶九羅前沖兩步,撐住走廊扶手借力騰身,兩腿勾住那人脖頸,再接一記半空翻身狠絞,帶著那個人砸倒在地。
落地之後,她還不敢松腿,直到確定那人暈過去了,才撐著地爬起來。
因著自身力量不夠,她習慣用腿勁,之前放倒狗牙、對付炎拓,都曾用過,這次還是這招,真屢試不爽,十秒鐘不到,塵埃落定。
邢深伸手拉她。
聶九羅猶豫了一下,扶住他胳膊,借力起身。
邢深由衷說了句:「阿羅,我們配合得很順。」
所謂「有刀有狗走青壤」,瘋刀狂犬,原本就是最佳組合。青壤之下,一片漆黑,古時候,火把燃燒的時間有限,遇上變起倉促,難免會在渾無光亮的情況下遭遇地梟,而且,地梟也多在黑暗中發難。
這種時候,瘋刀就需要狂犬辨味定向了,上下左右、距離多少,對彼此的默契要求很高,最完美時,聲起身動,真是跟兩人一體差不多。
他已經很久沒跟聶九羅合作過了,而且,之前多是模擬環境,這一次,雖說只是普通的夜間小樓,但到底真刀實槍,那種熱血賁張的感覺,一下子就拿捏到了。
聶九羅淡淡回了句:「一般吧。」
***
再說那兩人,先後暈死,又齊刷刷被冷水澆頭淋醒,醒來的時候,手腳被布條扎得死緊,嘴巴塞了布團,連眼上都厚蒙了好幾道。
聶九羅提刀在手,先走到剛子身後,把他的頭摁低,抬手就在他頸後橫開了一刀。
如今地梟沒味道,體貌又跟人一模一樣,只能靠放血來辨別了,當然,放血也不保險:萬一這個族種進化得連血液都辨不出異樣了呢。
然而剛子不懂,還以為是要開殺了,嚇得拼命扭動著身子,喉嚨里發出唔唔的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