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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蟲劑是用來噴火的,鞭炮製造聲響,用來驅逐野獸綽綽有餘。
山強定了心,有這幾樣東西,別說來頭虎狼了,就是來只熊也對付得了,他習慣性一牽繩子:「走吧。」
哪知繩子一繃,是陳福硬杵著沒走,山強沒提防,吃了這反作用力,腳下險些打了個趔趄。
這一路上,陳福讓停就停、讓走就走,真比家養的狗還好使喚,雖說反應遲鈍,但吃了山強幾腳之後,也勉強能跟得上趟,從來沒出現過這種牽了不走的情況。
山強有點來火:「呦,你特麼……」
話沒說完,炎拓低聲打斷他:「注意點,他不對勁。」
山強心頭一涼,後半句話瞬間就咽了回去。
是不對勁,原先,陳福是一副木愣愣失了魂、行屍走肉的模樣,但現在,好像有點回神了,他眼珠子動得很厲害,脖子僵硬地忽左忽右,似乎是在急切地尋求著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又一聲長嚎飆起。
陳福渾身一凜,猛然轉向那頭。
說時遲,那時快,聶九羅一把卸了背包,掄起了就往陳福臉上砸,她的負重不算多,但背包的分量也絕不低於兩塊磚頭,這一砸,直砸得陳福一張臉險些凹進一半,口罩底下鼻血浸出,整個人踉蹌著後退,撲通一聲坐倒在地。
山強嚇了一跳:「羅小姐,你這……」
聶九羅瞪了他一眼:「沒看到他那架勢、馬上就要張嘴喊了嗎?這你還不堵嘴,等著他一唱一和的、把妖魔鬼怪招來?」
臥槽,居然是要喊?山強渾身一激靈,趕緊跪下身子去捂陳福的嘴,孫理也忙不迭過來,從背包里臨時抽了一件衣服扯了,團成塞口布,給陳福塞上。
炎拓提醒了句:「耳朵也塞上,他是因為聽見那種聲音才不對勁的。」
孫理手忙腳亂照辦。
陳福唔唔地掙扎了一會,終於老實了。
又是一陣風吹過,周遭林木嘩響,駭人的死寂中透著股詭異的躁動,山強渾身發毛,聲音都抖了:「怎麼那東西叫,他也被引著叫,不會是同類什麼的吧?」
孫理也有點緊張:「這條路應該沒問題,前兩撥都安全過去了,也都走了夜路,沒聽說過出狀況啊。」
炎拓問他:「這附近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孫理搖了搖頭。
他不知道,在山裡趕路,從來都是一條道匆匆踩過,誰有那閒心思去探看附近如何如何啊。
聶九羅倒不覺得是附近:「山里安靜,你覺得是在附近,有可能還遠著呢。」
說著,揚手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指了指:「那個方向,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特別的地方?
山強皺著眉頭苦思,孫理忽然想到了什麼,小聲提醒了他一句:「南巴猴頭啊。」
哦,對對,南巴猴頭。
山強結結巴巴:「就是之前,林喜柔一再讓我們去換人的地方,但我們不是一直都沒去嗎,後來她在那吊死了瘸……瘸爹……」
話沒說完,後背已經爬上無數森涼:不會是瘸爹他們死不瞑目、鬧鬼了吧?
炎拓壓低聲音:「南巴猴頭上,估計有點東西。先不管它,燈光調暗,趕緊走,跟大部隊匯合了再說。」
***
因著這一插曲,幾個人高度緊張,一路都是快走,只實在累得夠嗆的時候停下休息個一時半會,陳福雖是個大累贅,好在沒再出什麼么蛾子。
這步速,一直延續到天蒙蒙亮:似乎這一晚上拼命逃離的,不止是恐怖的嚎叫聲,還有暗得不見五指的長夜。
而天一旦亮起來,一切就都好了。
白天趕路,心情相對寬鬆點,路上,山強還給他們指了個村子,基本只剩殘牆頹瓦,被環抱在一個山凹之中,即便當頭有日光,也依然死寂如同鬼村,山強說,這是四號村——纏頭軍的村子統共歷經八遷,這是第四遷的那個。
而他們這趟要去的,是初始的零號村,又叫老秦村。
……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聶九羅已經超過二十四小時沒合眼了,她困得直打呵欠,步子都有點虛浮。
炎拓正想招呼山強停下休息一會再走,山強卻興奮地一揚手:「到了,快到了,那兒就是。」
哪兒?聶九羅強打精神去看。
明明什麼都沒有啊。
按說已經有兩撥人進來了,總得有個像樣的營地、外加點生活痕跡吧?
沒有,都沒有。
她看了看前方,又看周圍:「老秦村呢?」
山強指了指不遠處一塊野地:「喏,就那。那時候山里蓋房子,也不可能燒磚,都是木頭、茅草、土坯搭的,這麼多年雨打風吹下來,什麼痕跡都沒了。」
說完,似乎猜到了她想問什麼:「這邊走,人都在那頭。」
***
又走了約莫一刻來鍾,見到一個巨大的山洞。
非常大,但也很顯眼,如果把這座山比作一個倒扣的蛋筒,那這洞就是拿餐勺在底基處硬挖走了一塊,呈一個穹形。
進了洞,聶九羅首先注意的是高處:密集恐怖症患者肯定受不了這兒,穹壁上有很多凹坑,不過並不深,大小大概能容一個成年人窩著團進去。
好好的山洞,怎麼長成這樣?
炎拓也是這想法:「這種,是自然形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