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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秒看著鍾斂渠落寞的背影,那句沒說完的話,讓她愣在了原地。
第33章 坦言
凌亂無序的一晚終於快要結束,洗漱完都已經清晨時分了,鍾斂渠和薛秒說晚安。
薛秒想了想,對他說早安。
窗外薄薄一層灰藍,混著模糊的街燈照進來,像起霧的海面。
在影影綽綽的晦暗中,彼此的眼睛分外清亮。
看到鍾斂渠禮貌地關上臥室門,薛秒在寂靜里站了大半晌,漸漸聽到幾聲遙遠的鳥鳴,夢醒般眨了眨眼,反而湧出睡意。
她仰面躺在被子上,閉上眼,腦海里都是先前鍾斂渠落寞的神色。
從提出求婚再到結婚,朝夕相處也有半個多月了,可她卻覺得和他的距離越來越遠。
隔了層難以言喻的拘謹。
薛秒知道問題出在自己身上,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對待鍾斂渠。
楊桃說祝她隨遇而安。
可如今,對上鍾斂渠熱烈的情意,薛秒無法安心,她覺得愧疚不已。
他給她溫柔,給她純粹的真心,這些情感如同柔軟的繭,將她包裹在其間。
這和她想像的婚姻不一樣。
鍾斂渠也和重逢時不一樣。
薛秒抬手,握住心跳聲,起伏的節奏,像一簇跳動的小火苗。
她想起晚上見到的那對夫妻,想起陳樂於說的那句,「戀愛和婚姻不同,戀愛需要神秘感,而婚姻最忌諱的就是秘密。」
她的秘密是什麼?
晨光輕飄飄的灑了進來,薛秒看到細微的粉塵在淡金色的光線里翻湧著,和她的情緒一樣,碰不到,捉不了。
她伸手,又放下,無意打翻了床頭柜上的幾個小藥瓶,膠紙標籤泛著光,帕羅西汀四個字格外顯眼。
她的秘密,從始至終都是那個人。
以前的薛秒憑著本能,憑著一腔孤勇去愛。
她覺得愛就該是轟轟烈烈的,愛是灰暗裡的光,愛是閃閃發亮的。
父母相愛時,在逼仄破舊的老房間裡都能笑著相擁。
她和徐樺相愛時,即便在異國他鄉漂泊無定,也覺得安心快樂。
如果有愛,她就不會失去。
父母不會離婚,徐樺不會離開。
愛是懸崖上的繩索,是患者的解藥。
可是愛真容易消失啊,薛秒看著牆上那道泛黃的邊框,已經想不起婚紗照上的自己是什麼模樣了。
那時她對徐樺說不愛了,因為她已經不在乎他了。
當他晚歸時,她不會擔心好奇,當他離開後,她也不期待再見。
從徐樺身上,她得到的愛是患得患失的占有欲。
是隔山看海的執念,越過一山還有一山,永遠抵達不了海岸,融入不了他的世界。
可是她對鍾斂渠沒有這些熱烈的感情,他是她的圍城,替她遮風擋雨,讓她平心靜氣。
他真摯又純粹,一眼就可以望到底,所以她對他從來沒有好奇,從未生出占有欲。
所以她不愛他。
可是......薛秒側過頭,看著牆壁,更在看一牆之隔的鐘斂渠。
結婚那天他微笑的模樣,他牽著自己的手說是第一次和自己結婚時認真的語氣,他潤澤如水的目光,他溫熱的嘴唇,系領帶時笨拙的手指,擁抱的力度。
一幀一幕,清晰如故。
「不行,必須得談一談。」
薛秒撐著床沿起身,輕手輕腳的走到隔壁門前,徘徊一陣兒後,輕聲喊:「鍾斂渠?」
沒回音。
薛秒這人有個壞毛病,說得好聽叫心血來潮,直白點就是想一出是一處,但凡有了念頭,不施行,一定會坐立難安。
她是直覺動物,只憑本能做選擇。
「我進來了哦。」
薛秒說著,輕輕扭動門把手,探頭看了一眼房間,視線落到床上。
鍾斂渠側著身,睡得正熟,房間裡浮著層清淡的日光,把他的頭髮襯得烏黑,膚色更顯白淨。
睡著的他,比平時看著更年青,眉眼線條柔軟,像池水的波紋。
薛秒壓低呼吸聲,走到床邊看了好一會兒,緩緩蹲下,視線與鍾斂渠平齊。
「鍾斂渠。」
她輕聲喊他,看到他眉峰動了動,心裡一跳,立刻噤聲。
片刻後,又喊了一聲,「鍾斂渠?」
鍾斂渠自然聽不見,因為他還在夢裡。
......
「鍾斂渠。」
「怎麼了?」鍾斂渠回頭,對上薛秒狡黠的目光,然後又看到她夾在數學書里的漫畫,皺眉,「又要我給你打掩護?」
薛秒嘿嘿一笑,雙手合十,「拜託拜託,這個漫畫我還是找別人借的,下節課就要還了,我就看十分鐘!」
鍾斂渠挑眉。
「好吧,七分鐘。」
鍾斂渠眸光暗了幾分。
「好吧,五分鐘,我就翻一翻,我太好奇幕後大 boss 是誰了。」
薛秒軟著聲氣,目光還警惕的望著講台上的老師。
「三分鐘。」
鍾斂渠飛快說完這句後,不再看她,手裡握著筆勾畫公式,時不時和數學老師四目相對,一副專心致志的模樣。
下午的第三堂課,學生本就沒精打采。
數學題目還格外複雜,老師在台上滔滔不絕的講,催眠曲似的,聽得大部分人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