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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老太太早就望眼欲穿,推著小兒子的肩膀,「你去接接小渠。」
「哎喲,他這麼大人,能摔著不成。」
話雖如此,鍾承河還是起身去門外了,到玄關處時,他抬頭看了一眼二樓,視線越過雕花圍欄,落到書房內,看到自家大哥無動於衷的側影。
他搖搖頭,嘴邊的笑意變淡幾分。
「誒,這個人好眼熟。」
薛秒先看到鍾承河,皺著眉想了想。
「是我小叔。」鍾斂渠和她介紹,「你應該沒見過。」
「誰說沒見過。」鍾承河笑著朝薛秒伸手,「我帶你進過網吧,還記得不。」
「哦!是你!」薛秒恍然大悟。
鍾斂渠也想起這樁舊事,帶未成年人進網吧,虧他敢說。
老太太聽到玄關這邊的動靜,迫不及待地扶著拐棍踱步過來,一臉慈愛的望向薛秒。
「奶奶好。」薛秒乖巧的打招呼,餘光瞥見王伊芝,不動聲色的斟酌措辭,「阿姨......您好。」
「還叫阿姨幹啥啊,這都要結婚了,得改口叫媽了!」
薛秒本就算是老太太看著長大的孩子,自然很親昵。
薛秒有些訕訕地看向鍾斂渠,他心領神會的幫她解圍。
「媽,我們回來了。」
第25章 囍
「綠酒一杯歌一遍」
「歲歲常相見」
「嗯,趕快進來吧。」王伊芝雖然沒笑,但目光是柔靜的,說著便去攙扶老太太,「您可不能站太久了,趕緊去坐著,今天我和雲嫂燉了一上午的乳鴿湯,您可得多喝點。」
鍾承河立刻接了句,「嫂子,我想吃你做的八寶鴨,今天做了嗎?」說完回頭對薛秒挑挑眉,」誒,等會兒咱倆再來盤遊戲。」
鍾斂渠瞥他一眼,防備情緒不言而喻。
老太太聞言,作勢拿拐棍打他,又朝薛秒笑,「秒秒啊,你小叔他就是沒個正經相的,別往心上去。」
「......好的。」
經過這一番不露痕跡的插科打諢,薛秒也放鬆許多,抬眼對上鍾斂渠關切的目光。
「沒事吧?」他看著前面的三人,唇邊含著淡淡的笑意,「他們很歡迎你,不然我們家的氛圍很少有這麼好的時候。」
「哦哦。」
薛秒點頭,若有所思的跟著他進了前廳。
鍾家的裝潢風格比較古樸厚重,雕花實木的家具擺法慎重,隨處可見的古玩字畫龐雜卻有序,透出書香世家的底蘊。
薛秒的目光靜靜在各處停頓,漫不經心的熟悉著情況。
也許是室內的物品韻味太濃厚,處在其中,人反而成了陪襯。
日光透過花窗灑進來,模糊的暈影堪堪照亮書架上的一株墨蘭,那簇潔白的花苞在光下盈盈發亮,仿佛成了這裡唯一的鮮活和柔軟。
他們在餐廳落座,頭頂懸著盞古色古香的宣紙燈籠,左側擺著玻璃魚缸,幾尾色彩斑斕的小魚在綠藻間穿梭游弋。
「那是斂渠爸爸養的。」王依芝也不動聲色的觀察著薛秒,見她對這些魚有興趣,適時說了一句,然後對剛上完最後一碟菜的雲嫂說,「你去喊先生下來吃飯吧。」
雲嫂聞言,擦手的動作頓了一瞬才點頭,「好的。」
鍾承河背靠著魚缸,看完菜色後,又看向二樓。
沒多時聽到大哥平淡的回應,他眼中露出幾分嘲意,翹起半邊腿,吊兒郎當的俯身敲敲魚缸,餘光瞥著薛秒,「誒,你喜歡吃魚嗎?」
薛秒看著他漆黑的眼眸,莫名覺得像落入了漩渦。
直覺告訴她,眼前的男人絕不如表象這麼漫不經心,應當是個深不可測的人。
「別搭理他。」鍾斂渠轉著桌面,給奶奶盛好湯以後,又遞給薛秒一碗,「嘗嘗這個湯,解渴。」
「謝謝。」
薛秒接過,低下頭喝湯,視線越過碗沿,不自覺打量著鍾承河,以及王伊芝的神色。
她總覺得這兩人身上藏著同樣的情緒。
不耐和壓抑,卻又故作平常。
而這些情緒變濃烈的瞬間,是鍾承山落座的時刻。
關於鍾承山,薛秒的記憶並不多,除了小學時打過兩次照面,其他時候都只在電視或報導上才窺得幾分真容。
如今外界那個聲名顯赫的大人物就坐在自己面前,還要一起吃飯,薛秒的心理壓力著實有點大。
她停下喝湯的動作,輕輕咽了口氣。
鍾承山緩緩移目看向她,帶著顯而易見的審視。
鍾斂渠倒是不以為意,顧慮著她的情緒,輕聲安慰,「沒關係,只是吃頓飯而已。」
常年身居高位練出的洞察力相當銳利,面上卻不露分毫,叫人看不出情緒。
薛秒正思考著如何說一套漂亮的客套話時,王伊芝開口了。
「吃飯吧。」她若無其事的給丈夫擺正碗筷,「今天這頓飯主要是為了歡迎薛秒來我們家。」
語畢,給自己倒了杯茶,朝薛秒舉杯,「以茶代酒,希望你今天也不要緊張,就當在自己家吃飯一樣。」
鍾承山頷首,收起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仿佛只是位有些嚴肅的老父親,他推了推鏡框,也倒了半杯茶,朝她示意「她說的對,小薛你別太拘謹。」
「謝謝。」薛秒本來也想倒茶,奈何沒杯子,下意識舉起湯盞,「我不緊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