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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嗓子吼完,包廂里瞬間靜得落針可聞,大家紛紛望向薛秒,還有人抱著看戲的心態吹口哨叫好。
「哦。」薛秒看著他,緩緩吁了口氣繼續說,「雖然我知道作為一個離婚的,快奔三的女人沒什麼挑選的資格......」
原話奉還給秦望,如願看到他張口結舌的模樣後,薛秒冷若冰霜的視線落在那幫先前起鬨個不停,現在一臉土色的男人臉上。
「可我也看不上你啊。」
說完這話,她提上包,利落的拉開門,由於步伐太大,直接撞到在門口站了半晌的鐘斂渠懷中。
熟悉的雪松香氣湧入鼻尖,薛秒抬頭,看到鍾斂渠清雋的五官輪廓。
他也垂下眼看她,燈光照在睫毛上,眸中落了層暗淡陰影。
四目相對間,彼此都靜了一瞬。
包廂里的人也看見了這一幕,尤其是顏面盡失的秦望,氣急敗壞的瞪向鍾斂渠。
他只淡淡掃了神色狼狽的秦望一眼,注意力全在薛秒身上。
無形中透出的優越感在混亂的光景里讓人不敢冒犯。
薛秒正要從鍾斂渠懷中掙開時,反被他扣住肩膀,不輕不重的力度里,似乎透露出些許緊張。
「鍾斂渠......」薛秒覺察出他慌亂的情緒,輕聲說,「我沒事的。」
鍾斂渠聞言,終於鬆了口氣,如果今天自己沒來,處於眾矢之的的薛秒該有多難受。
在秦望走過來的瞬間,鍾斂渠眼中嶄露出鋒銳的光芒,隨後重重的關上門。
喧囂聲驟然減退,薛秒甚至聽見了他輕緩的呼吸聲,擦過耳畔時,晚風一般溫熱。
剛才那些憤怒和煩躁的情緒漸漸被撫平。
「那個......」走到大門口時,鍾斂渠還維持著半擁著薛秒的姿勢,她悶咳一聲,提醒他「你可以鬆開了。」
「啊......「鍾斂渠恍了恍神,輕輕鬆開手,「不好意思。」
「沒事兒,我還要謝謝你幫我解圍呢。」
薛秒很真誠的對他道謝。
面對面站著,鍾斂渠看了她許久,終於從千頭萬緒里,選出最迫切,最想得到答案的問題。
「你離婚了?」
第17章 清水
薛秒緩緩定住目光,和他淺褐的眼瞳對視,街邊燈影繚亂,她從他眼中看出幾分流光溢彩。
那些如靜水般的含蓄忽然漾開了波瀾。
而這份波瀾,對於雙方來說都很陌生。
鍾斂渠先回過神來,而後覺得訝然,每次見到薛秒,他都覺得是往日的情誼在發酵,他在彌補懷念。
但是,當他聽到薛秒離婚的消息以後,他想,這份懷舊里參雜的不只友誼,還有難以言喻的期待。
大概從她離開以後,他心裡一直存了份期待,儘管他還是不清楚自己到底渴盼從她身上得到什麼。
那天在河邊,他忽然喊她的名字,也是存著這樣莫名的心思。
即便入了夜,蟬鳴依舊綿延不歇,在香樟樹里洶湧著。
鍾斂渠看著薛秒平靜的雙眸,漸漸變氣餒。
她為什麼不告訴自己呢?
可他越想越覺得困惑,就算薛秒告訴自己又怎樣呢?
畢竟已經錯過很多年了。
鍾斂渠被矛盾的情緒主宰著,像是在沙漠裡溺水的人,自我拉扯著,瞳孔黯淡許多。
「對。」薛秒壓下情緒里的微瀾,有些歉疚的偏了偏頭,靠近鍾斂渠,試探著說,「對不起啊,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告訴你。」
鍾斂渠垂下眼,從她光潔的前額望下去,在夏夜裡,她的眼睛清明似朝露。
柔軟,潤澤,讓他覺得舒服了許多。
「沒有,我就是有點驚訝,而且......」鍾斂渠伸手將她眼前的碎發捋到耳後,嘆了口氣,「其實還是有點生氣的,別人都知道了,就我不知道。」
輕描淡寫的語氣里藏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委屈。
自己還三番兩次的提到她的傷心事。
實在不是個合格的老朋友。
年紀越大,越擅長懷念,在沉重的現實里,追尋著輕飄飄的回憶。
對於鍾斂渠而言,薛秒身上有他非常珍惜的過往,有童真與歡喜,也有糾葛和遺憾。
每看到她一次,遺憾的感覺就輕一分,但另一種莫名的遺憾又重了一分,總也得不到平衡。
「真的對不起啊。」薛秒也伸手把有些凌亂的碎發抹開,靜靜覷他面色,的確覺得心虛,「我不是有意要瞞著你的,因為你不是要結婚了嗎,我就有點不好意思開口。」
鍾斂渠聽到結婚這個詞時,徹底從恍惚里回神,先前碰過薛秒的指尖微微發著燙。
像是被火苗灼了一下。
他迅速恢復理智與從容,笑了笑,「沒事兒。」頓了頓,同薛秒道歉,「我之前說的那些,你也別放心上。」
薛秒想到他那句遲來的百年好合,無謂地笑笑,「我沒事兒,倒是你別被影響結婚的心情。」
帶著客套的撫慰,越說越疏離。
最後兩人都緘默不言的站在悶熱的街道上,過往的車輛留下鮮艷霓虹,更襯出他們神色淡薄。
過了幾分鐘,薛秒鼓起勇氣問他,「你是不是不高興啊?」
鍾斂渠點頭,「嗯。」
頹唐且茫然的表情一點也不像快結婚的人。
之前看到的那幕狗血劇又回到薛秒的腦海里,她琢磨著,難道鍾斂渠已經知道自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