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頁
或許是希望女孩兒早些走,她走過去問女孩兒是不是有什麼特別想實現的願望。
女孩很漂亮,皮膚白得像雪,更襯得一雙眸子黑漆漆的,那上面覆了一層淚水,清澈通透卻讓人覺得可憐。
女孩搖搖頭,說不是。
她說,她許過願了,很虔誠。
她只有三個願望,為什麼就連一個也實現不了。
她至今仍記得她是怎樣回那女孩的:「執念太深也是罪。」
「如果不出意外,您當時遇見的就是我,」許星盯著佛堂中央那鍍了金的佛祖,連聲音都輕下來:
「您當時和我說,執念太深也是罪。我信了,但我又好像錯了。」
她想,若是當年執念可以再深一些,現在是否能更快樂一些。
是否,現在她便不是跪在這冰冷的佛堂,而是在顏詞身邊。
僧侶笑著搖搖頭:「施主自然已有答案又何必問我?」
她後悔了。
當年她選擇了似乎是對所有人最好的結果。
但她忘了,這個結果她承受不起。
「好。」許星淡聲說。
她想選另一種結果,趁一切還沒有塵埃落定之時。
過去,在這裡,她棄了顏詞。
現在,在這裡,她想和顏詞重新在一起。
--
走出佛堂時,已然是深夜。許星給林言打了個電話,說見一面,在幽暗的小巷子裡。
青石板上,黏糊糊的青苔附在牆的一角,粘膩又噁心。
圍牆上也爬滿了青苔,向下落著水珠,砸在青石板上,撞出清脆的聲音。
林言走下車,看見站在幽暗巷子盡頭的許星,唇角綻出微笑。
所以,她終於想通了麼?
「星星。」
林言笑著走向許星,卻發現她的眸子裡只剩下冰冷和漠然。
「我跟上次照片裡的那個女人分手了,」林言笑著又朝她走了兩步:「我保證以後我絕對不會出軌,會永遠愛你,星星,所以你還願意和我在一起麼?」
許星向後退了兩步,淡聲說:「你的事情和我無關。」
林言臉上的笑意徹底僵住:「那你今晚找我做什麼?」
「為當年的事情徹底做一個了結。林言,我後悔了,當初答應你離開顏詞的事情。」許星說。
「可是那段視頻......」
「可以啊,」在來到這裡之前,許星早就想到了這件事情,她笑著說:「我可以放出來完整版的。顏詞要是要坐牢,我可以等他出獄。但恐怕林夢璃和林大少爺的牢也不會少坐幾年吧?」
視頻其實有兩個版本。
一個是林言那天發給她的,顏詞打人視角的版本。
另一個是她的視角,她作為受害者視角的版本。
視頻里,她是受害者。
她的雙手被人綁上帶子束縛起來,因為不停的摩擦手腕見血。衣服被撕得完全不能蔽體,脖頸處被人咬上傷痕。
一切就只差一點點。
如果要報警,那麼勢必兩段視頻都需要公之於眾。她也只是一個小姑娘,有懦弱和退縮的權利,她也會害怕這樣的事。
害怕大眾羞辱的言語。
害怕大家的冷嘲熱諷。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勇敢的女孩子,她只是一個最普通甚至有些許懦弱的人。
林言沉默了許久,突然問:「許星,你不怕麼?」
想了想,許星誠實答:「怕。」
但是一想到顏詞會永遠站在別人身邊,她會受不了。
就只是連稍微想像一下,都會完全受不了。
「你挺狠的。」林言說。
「被逼的。」
--
顏詞再醒過來已經是第三天早上六點半了,他剛打開手機,就看到數十通江嶺的未接來電。
他揉了揉眉心,打了一通回去,電話很快便被接通,那頭傳來江嶺的聲音:「詞哥,完蛋了!」
顏詞:「???公司破產了?」
「不是。」
「那你著急什麼?」
江嶺急死了:「你上熱搜了!」
昨晚的事情一瞬間在腦海里浮現,顏詞笑著道:「沒事,肯定是有人把當年天中成人禮的視頻扒出來了?放著唄,公關費很貴。」
江嶺沉默幾秒:「不是,是昨晚我們在酒吧的事。」
「酒吧什麼事?」顏詞壓根回憶不起來,半晌,他說:「不會是昨晚被人猜測是gay上的熱搜吧,趕緊撤掉。」
「不是,」江嶺又沉默了幾秒:「是你的緋聞。」
「別掛電話。」
顏詞打開微博簡單看了一下自己的熱搜,上面的照片模糊又角度精妙,如果他不是當事人,他都覺得兩個人是情侶。
「撤掉。」
「哦。」
「不,解釋好再撤掉。」
「哦。」
電話掛斷。
未接來電很多,顏詞向下翻了翻,一個熟悉的號碼映進他的瞳孔,他指尖頓了下,隨即撥了出去。
電話很快被接通,顏詞先出了聲,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你好,我是顏詞,請問你是?」
電話那頭的女生明顯愣了一下,沉默了幾秒說:「我是許星。」
兩人開始沉默。
顏詞當然知道她是許星,要不然在這邊跟她廢什麼話?
但他還是沉住氣:「找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