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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秋杳又是淺淺一笑,整個人看起來無害極了:「四嬸覺得可以,咱們就找大隊長商量一下。」
商量個屁!
他們就是圖趙老太家的房子,覺得趙老太家裡如今一個男人也沒有,就剩下孤兒寡母好欺負,他們又是自己本家,欺負他們,別人能說出個什麼來?
而且他們也沒明面上欺負人,就是借個房子住嘛。
至於新房子什麼時候起,別人也管不著,就是忙,就是窮,就是起不了,誰管得著?
在趙四嬸看來,憑什麼趙老太的兒子都死了,剩下這麼個克夫克子的老太太,還要住那麼寬敞的房子,而他們卻要一大家子擠在一起,睡覺就差沒直接人摞人了。
家裡其它妯娌不是沒起過這樣的心思,只是吧,大嫂精明,二嫂性子悶,最後能打頭陣出來試探一下的只有趙四嬸。
當然,也是因為趙四嬸家的軍子確實相看好了對象,春種結束就辦喜事兒。
這不正好借著這個由頭,借房子住。
說是借,其實就是想霸著房子。
先讓軍子一家住進去,然後他們家裡其它人再慢慢搬過去。
左右不能便宜了別人,雖然都是農家土房子,但是五間房子,三間地基,還有後面的自留地,地方可大著呢。
誰看著不眼饞?
趙四嬸不敢跟趙老太正面撕,畢竟撕不過,所以就想著在秋杳這裡找點便宜。
結果呢?
秋杳看著是性子軟,說話也輕聲細語的,比那村里來的知識分子還要文弱,可是說的話,卻是字字如刀,一點一點的扎進了自己的心口窩。
趙四嬸覺得自己聽了秋杳的話之後,有一瞬間的窒息,好半天之後,緩過氣來,卻是被人一嗓子差點吼蒙了。
「老四家的,你還真是沒臉沒皮的,怎麼又來惦記我們家房子了?這是看在我身上打不著主意了,就想著來找大妹了?」趙老太那一壟這會兒也趕上進度了,正好看到趙四嬸在跟秋杳說話。
他們說話的內容,沒一會兒就被附近的婆子嬸子傳開了,趙老太一聽,恨不得再長出兩條腿,衝過來。
不過田壟的進度,還要看前面耕地的老把式,趙老太在後面只能幹著急。
又不能隨便越壟,再把剛種的地給踩壞了。
好在,老把式也急著看熱鬧,倒是加快了速度趕了上來。
趙老太過來就看到趙四嬸那鐵青的臉,上來就是一通罵。
趙老太這些年能自己帶著兒子生活,從一無所有,到現在還蓋了新房子,便足以說明,她真不是個好欺負的主。
不然這些年,怕是血都被吸乾了。
這會兒一看趙四嬸這模樣,再想想剛才婆娘嬸子們說的話,頓時就惱了。
老趙家那一窩子惦記著什麼,當趙老太不知道?
那一窩子貪貨,從當初她被趕出來的時候,就已經看明白了。
不外乎就是覺得,他們家沒了男人,可以隨便欺負了,打著借的名義,把人先塞進來再說。
「三嫂誤會了,我就是隨便說說,隨便說說。」對於趙老太,趙四嬸也發怵。
這婆子瘋起來,那是真的打人啊,而且村里婦人,幹了大半輩子的農活,手勁還特別大,真揪起人來,是半點不留情的。
趙四嬸不敢跟趙老太正面剛,心裡把秋杳拖出來反覆來回的罵,面上還得賠著笑。
不然真撕一場,趙四嬸怕自己好幾天都下不了地。
春種正忙好賺工分的時候,她如果耽誤幾天,家裡婆婆還有兩個妯娌可得使勁的擠兌她。
趙老太還想說什麼,秋杳在前面柔聲說道:「娘莫氣,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四嬸家的軍子要結婚了,沒地方住,想來咱們家借幾間房結婚用。我跟四嬸說了,真想借的話,咱們就找大隊長定個章程出來,住多久,給多少錢,或是給多少糧,這親兄弟還明算帳呢,是不是,四嬸?」
秋杳說完,還笑眯眯地看向了趙四嬸。
趙四嬸剛端起的笑臉,頓時又是一陣鐵青。
不過眼珠子一轉,心裡又來了主意。
說是給錢給糧的,他們就是拿不出來,秋杳難不成還能把人趕出來?
就算是趙老太再厲害,但是住都住進去了,趕也不可能出來。
想到這些,趙四嬸又重新恢復了笑臉:「是是是,是得訂個章程。」
「四嬸這樣說我就放心了,四嬸也知道,家裡如今就剩下我跟娘還有兩個孩子,生活不容易,口糧也不夠吃,四嬸真想過來借住的話,先把錢或是糧準備好。」秋杳說完,還是笑眯眯地看著人。
趙四嬸的笑還沒落下呢,便又一次僵在臉上。
這個時候,她也算是看明白了。
秋杳看著乾瘦人還軟乎乎的,其實就是把軟刀子。
特別是那雙眼睛,眯眯笑的時候,總覺得能看透一個人心裡最真實的想法。
對方這是看出來了,自己想先住進去,賴著不走。
所以,這才提出來了,先付錢或是糧。
趙四嬸原本就是想貪便宜,真付了東西再讓住,她估計得氣吐血。
「那個,我回去跟軍子再商量商量。」趙四嬸最後被懟到沒話說,又不可能真的應下來,只能尷尬的笑了笑。
只是一低下頭,便臉色發黑的咬著牙,心裡反覆來回的換著罵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