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凳腿與地面摩擦的聲音,季遠極其紳士地替她拉開椅子,沈又又坐了下去,季遠挨著她坐了下來,嘴裡的棒棒糖還鼓著,一雙眼睛彎彎。
沈又又看了他一眼,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他現在心情極好。
包廂里有人提議:
「我們贏了比賽了,要不要喝點酒?」
在場眾人大都躍躍欲試。
酒像是成人的一道分界,似乎喝了酒,就對這壁壘分明的世界作出了個小小挑釁。
一堆人同意,連向來穩重的王珂也有些意動。
季遠在旁邊笑:
「喝,行啊,讓你們班長賠在這兒當洗碗工。」
他這一笑,五官就格外舒展,王珂鬧了個大紅臉:「這、這不是有你呢嗎?」
「我現在歸女朋友管。」季遠手懶懶地搭沈又又椅背,「喂,女朋友,讓不讓?」
他湊過頭來,近在咫尺的那雙眼睛有種奪目的清俊。
沈又又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紅暈倏地泛上臉來:
「……讓吧。」
他轉過身:「聽到沒,我女朋友讓。」
第11章 剝蝦 叫哥哥,哥哥就就給你剝蝦。……
「服務員!服務員!把酒單子拿過來!」
一群男生嚎了起來。
菜一道一道地上,酒一瓶瓶地開,沈又又安安靜靜地吃水煮魚片,果然是變態辣,辣得人嘴唇都火辣辣的,像是腫了。
她給自己灌了口橙汁。
大約是籃球賽的餘波,包廂內氣氛熱烈,男生們似乎先天就知道怎么喝酒,幾個酒量大得湊一塊拼酒拼得起勁,連王珂都站了起來,和一幫人喝得面紅耳赤。
可季遠卻出乎意料的安靜。
他一直坐她身邊,長指搭著菱形透明玻璃杯,並不怎么喝,只偶爾仰脖灌上一口,喉結動一下,黃澄澄的酒夜就入了喉。
他喝酒不上臉,越喝,皮膚就越白,眼睛黑得像墨。
像是感受到她的注視,季遠轉過頭,那墨般的眼睛就落她身上:
「哦?被哥哥迷住了?」
「誰、誰是哥哥?」
沈又又臉急遽脹紅。
「叫聲哥哥,哥哥就給你剝蝦。」
他放下杯子,語調懶洋洋的,透著股不正經,像是逗她。
沈又又驚訝於他的敏銳,她確實愛吃小龍蝦,可也嫌剝蝦煩,尤其是背線,所以如果要自己剝的話,她情願不吃。
以前來這裡時,都是爸爸給剝好的。
恰逢旁邊沈溪看過來,她下意識就脫口而出:
「哥哥。」
聲音軟糯糯的,像蜜糖。
季遠一陣笑,似滿意了般,伸手,套上旁邊的透明手套,慢條斯理地剝起了蝦,一隻只放她盤裡。他手好看,指骨修長,骨節分明,剝起蝦來也賞心悅目,不一會,就剝了十幾隻,推過來:
「吃吧。」
沈又又低頭看盤子裡的蝦,首尾相對、排得工工整整。
心裡像有什麼泛上來,抬頭看,卻只見季遠剝下手套起身,胸口的克羅心鏈在光下泛著冷。
「你去哪兒?」她下意識問。
「洗手間。」
少年長腿一邁,黑色的身影就出了過道,往外而去。
「嫂子別怕,遠哥不會丟了的!」
旁邊一陣笑,沈又又鬧了個大紅臉,對面的顧明真朝她比了個大拇指,示意她看手機。
沈又又點開小靈通。
【真真:你牛批,讓校草給你剝蝦!啊啊啊啊啊啊啊,這幕殺我,幸好我拍下來了,要照片嗎。】
【又又:要。】
【真真:一杯甜記奶茶。】
【又又:成交。】
一條彩信進來,沈又又點開,照片拍得意外的好看。
在一片杯盤狼藉里,季遠低著頭認真地剝蝦,清俊的眉目斂成一個溫柔的弧度,旁邊她穿著藍白校服,笑得一臉傻氣。
沈又又點擊保存。
【又又:加一個星球杯。】
【真真:yoyo,鐵公雞開花啦。】
沈又又笑彎了一雙眼睛。
揀了幾隻蝦吃,麻辣的口感融入口腔,將所有味蕾占據,她喝了口橙汁,抬頭,卻發現季遠還沒回來,沈溪也不在她位置上了,沒來由地有點慌,拉住個服務生問:
「洗手間在哪兒?」
「出門走到底右轉就是。」
沈又又出了包廂。
鼎盛樓是全中式裝修,走廊連同地板都是原木系列,牆壁嵌著一幅幅山水畫,天花板吊著一盞盞紅燈籠,整個過道都有種曖昧的朦朧。沈又又沿著走廊一直走到底,右轉時停住了。
洗手間門口站著兩人。
季遠單手插著兜,懶懶散散地站著,沈溪的黃色碎花裙在朦朧的暗燈下像燒灼的火焰。旁邊是一個人高的落地盆栽,巨大的葉片伸展出來,兩人的身影從交錯的葉片裡出來。
從沈又又的角度,只能看見季遠垂下的一隻手,黑色運動腕帶襯得皮膚有種冷冽的白。
沈溪似是激動,上前了一步:「我喜歡你……」
沈又又忍不住靠得更近些,卻只能見柔和的光影里,季遠那雙黑瞳透著淡,像是高傲和漠然,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沈溪,空氣像是陷入了凝固。沈又又的心也揪得死緊,就在這時,卻見季遠突然抬頭,朝她這邊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