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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指的力量。
他的呼吸。
他背著她往上時柔軟與他寬大背部的摩擦。
像有一隻螞蟻在接觸的皮膚慢慢地爬。
「季遠,你背過別人嗎?」她問。
「背過。」
沈雙無法形容,在聽到這個答案時,那一瞬間的感覺,像吃了不止一個酸果子。
她對他還有占有欲啊。
她想。
「在我就讀MBA時,我去過一趟中東。」
中東?
那個戰亂頻發的地方?
「你去那幹什麼?」沈雙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了。
「你不是總罵我臭資本家麼,」季遠笑,「資本家的每根血管里可都流著冒險和骯髒的血液。我去那,當然是因為野心,或許,還有一點無聊。」
「然後呢?」
「然後,我就背人了,是個受傷的男人,他為了買一塊麵包,橫穿馬路被流彈擊中,躺在路上。我前天剛跟他說過幾句話,他有一個可愛的兒子,那塊麵包是給他兒子買的。我背著他去了醫院,可惜沒到醫院,他就死了。麵包也吃不了了,上面沾了很多血,護士把它扔了。」
他說這話時,語氣很平淡,可沈雙卻聽得難受。
「你呢?你受傷了嗎?」
「我?我沒事,我跟你說過的,我命硬,老天爺不收。」
沈雙沒說話。
她也沒問那人的兒子怎麼樣,在戰亂國家出生的孩子,總不會很幸運。
「他兒子我帶出來了,」季遠卻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道,「我把他送去了一戶不能生孕的家裡,現在生活得很好。」
「那就好。」
這個話題,說得沈雙心情沉重。
「對了,我在那有個很大的鑽石礦,產的粉鑽很漂亮,你要不要考慮下,將我這備胎轉正?」
沈雙:……
她道:「你又來。」
季遠一陣笑。
沈雙被他這麼一說,心情又好了很多。
這人總是心細如髮。
兩人順著山道,安靜地往上去。
也許是這夜色太美,或這山風太溫柔,安靜了會,沈雙突然道:「我和steven沒談。」
「steven不是我男朋友。」
底下人一愣,過了會竟笑了起來,沈雙忙抱緊他:「你穩點,我不想明天上頭條。」
「OK。」季遠道,「我不笑。」
沈雙這才不說話。
季遠卻突然開口:「我知道。」
「你知道?」
「是,我知道,steven不可能是你男朋友。」
沈雙驚訝了。
「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還看她在他面前演了那麼久的戲……
「又要生氣了?」
「對!」
季遠又笑,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哪來那麼多笑。
但沈雙能感覺到,這一刻,他的心情很好。
「其實我一開始是被你唬住了。」季遠輕輕一哂,「沈雙,我也不是總遊刃有餘的。」
沈雙不信,他卻不說了,只是道:「沈雙,我們和好,行不行?」
「不行。」
「我這個男人挺優秀的,你試一下,不虧。」
「那也不行。」
彎彎曲曲的山道里,對話一直持續下去。
直到沈雙道:「你煩不煩?」
「OK,我下次繼續。」
沈雙:……
她不再說話,季遠也安靜下來,專心地走著山路,沈雙只覺得,身下一顛一顛的,他身上很暖,漸漸的,竟睡了過去。
醒來時,一片黑乎乎的。
沈雙捂著額頭,過了會,才意識到這是她在村長家的房間。
她覺得有點渴。
端著水杯下樓去倒水,卻見客廳內人竟然挺多,一幫人坐在那,圍著火爐。
季遠也在那,伸著手和柳導他們烤火。
這也是劇組的日常之一。
山中娛樂匱乏,到了下工時間,有信號還好,沒信號時一幫人無事可做,正好村長家有個火爐,柳導就提起「紅泥小火爐」的典故——
於是一幫人空了就圍著火爐聊天、打牌、遊戲,偶爾柳導還會給主演們講講戲。
沈雙當然也不會不參與。
這時她下樓接水,柳導看見她,立馬就招手:「又又,來,坐。」
沈雙走了過去,季遠讓出一個位置。
她看了他一眼,再看其他人,雖然大都表現得一本正經,耳朵卻全偷偷豎著。
沈雙:……
都等著看八卦呢。
她偏不。
沈雙若無其事地坐了下去,能很明顯地感受到其他人遺憾地嘆了口氣。
沈雙:……
「在幹什麼呢?」她問。
「小陸問村里人買了點紅薯,」柳導道,「我們都在等著紅薯熟。」
沈雙也看見了那火爐上方架起的一個鐵絲架子,架子上鋪了層薄薄的錫紙,錫紙上一個個紅薯躺在那,表皮烤得微焦。
一股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
她突然覺得有點餓了。
回程路上,只吃了季遠路邊買的兩塊麵包。
「你們就光等?」
「啊,那倒沒有,」陸銘野這男主角見她來,坐得離她遠遠的,「我們在講故事,每個人講一件自己的傷心事,啊,剛好,輪到柳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