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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苼忍不住打了下旁邊人,袁理痛叫了聲:
「幹嘛?!」
「你這座位讓得好啊,兄弟!看到沒,有情人終成眷屬!這下BBS上恐怕要鬧翻天了,我看那幫人還敢不敢酸里吧唧地說什麼又又不配、沈溪配。呸,她們說了不算!」
「嘁,」袁理也遠遠地看,「不過遠哥可真diao!體育老師還在這呢,瞧,臉都綠了!」
原以為體育老師要下來拎人,誰知他只是眼神瞥了一眼,就吹起口哨:
「下一場趕快!」
「十三班和八班上場!」
一班蔫頭耷腦地散了,陸程和鄧雲琛似乎不服,梗著脖子要上來理論,最後被一個戴著眼鏡的勸著走了,十五班的人簡直像拿了元首一樣興奮,「嗷嗷嗷」地衝進教室,拿了書包出門——
順利挺進第二輪,第二輪比賽要到下周,現在可以直接下課。
一群人在校門口商量著要去哪兒慶祝,王珂提議去大錢門附近的鼎盛樓。
沈又又去過鼎盛樓,爸爸上個月回來那天帶她吃過,不算貴,兩個人吃了一百八,水煮魚和小龍蝦一絕。
她沒發表意見,那邊男生卻回頭問她:
「嫂子,鼎盛樓行不行?」
嫂…子?
沈又又抬頭,卻見季遠插著兜站香樟樹下笑。
香樟樹的陰影籠罩住他,他換回了寬大的黑T,黑色運動中褲,一雙黑底嵌螢光綠的運動鞋是他身上唯一張揚的色彩。
「行。」
她道。
於是一行人就沿著路往大錢門方向走。
走到路口,碰到一班的三個女生,沈溪抱著書站中間,黃色小碎花十分招眼,王珂驚喜地招手:「沈溪!」
沈溪回過頭來,目光輕輕一掠:
「王珂。」
「你們去哪兒啊?」
「吃飯。」
「那要不要跟我們一起?鼎盛樓。」
王珂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幫男生們當然不會拆台,幫著起鬨:「對啊,一起唄,比賽歸比賽,你跟我們班長可還是好朋友。」另外兩個女生像是被說動了,推了推沈溪,沈溪開口:「那就打擾了。」
三個一班女生順勢併入他們這群人里,和王珂、季遠站一列。
顧明真瞅了眼,不大高興:
「咱班長怎麼跟撿破爛似的?一撿撿三個?一班的人吃沒吃飯,關我們什麼事?」
沈又又往前看了一眼,王珂讓了個位置出來,沈溪就站到他和季遠中間,另外兩個女生站季遠另一邊去了,一行人說著什麼,聲音很細碎。顧明真看不慣她慫,伸手就推了她一把:
「害什麼羞,去!宣誓主權去!」
沈又又一下就撞到了季遠的背。
他的背寬寬大大,還有些硬,撞得她鼻子生疼,沈又又忙站直身體,卻見少年轉過頭來,棒球帽下一雙黑眼睛煦滿了笑:
「哦?是我女朋友啊。」
沈又又一下紅了臉。
正要說話,手就被牽住了——
季遠拉她到身邊,微側過臉,跟哄小孩似的:
「女朋友,要不要吃糖?」
「要!」
沈又又點頭,眼睛亮晶晶的。
這時他們已經走到了大錢門。
大錢門不是門,而是條街,就在學校附近,轉過兩個彎就到了。道路兩旁是各式各樣的小商鋪,沈又又從前在這淘過不少本小口袋書、書籤,還有各式各樣的小禮品。
大約是面向學生,價格定得十分低廉。
沈又又被季遠拉著,到了家一開門面的小超市。
高高瘦瘦的少年站簡陋的門楣下,一身黑格外的嶙峋,白的皮,黑的眼,姿態有些懶洋洋:
「老闆,有沒有棒棒糖?」
「有啊,」老闆捧出一堆不二家的棒棒糖,「有牛奶味、巧克力味、蜜桃味、草莓味……你要什麼味的?」
沈又又在牛奶味和草莓味之間猶豫。
季遠卻利落地撿了個草莓味給她,自己拆了個牛奶味咬著,腮幫子鼓起一塊,露出難得的稚氣:
「女朋友,給錢。」
沈又又:……
她拿出錢包:「老闆,多少?」
「兩塊。」
沈又又注意到,老闆看季遠的眼神有些微妙,倒像在說…兩塊都不給買,忙拉了拉他:「走啦。」
季遠卻似不在意的模樣,被她拽著往外去。
其他人先去了鼎盛樓,到那兒的時候,位置都坐定了,三樓汀蘭廳,三桌,主桌留了兩個空位,一邊挨著王珂,王珂過去就是沈溪,和那兩個女生。
「遠哥快來!你知道嗎,王珂那廝點了變態辣的水煮魚!說你北方人肯定吃不了辣!」
有人喊。
沈又又看了眼季遠:他是…北方人?
季遠笑罵了聲,也不否認,只道:
「王珂,那今天這帳我可不付啊。你自己來。」
人卻邁著長腿往那走。
沈又又被他拉著過去,她能感覺到,周圍的目光幾乎都落在她和季遠交握的那雙手上。這是一雙對比分明的手。
季遠的手,骨節修長,白皙淨勻,連指甲都透著股藝術家的味道,而她的手則胖胖軟軟,五個窩窩團——展開倒像是嬰兒的手。
就和她和季遠這兩個人一樣,完全不搭調。
那些眼神也大都是費解的,其實就連她自己也會陷入恍惚:季遠為什麼…就向她告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