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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玉憐記得,他兒子小時候就養過這樣一隻貓。
不過被她送走了,還告訴他:她丟池子裡了。
寧玉憐現在記得,當時小季遠的表情。
太可愛了,白得像外面的雪娃娃,眼淚也沒有。
「坐。」
她道。
沈雙沒坐:「您找我什麼事?」
「哦,我想讓你離開我兒子。」
沈雙:6。
果真不落俗套。
開門見山。
很好。
「如果我說不呢。」
「啊,那我換種說法。」寧玉憐不瘋的時候,連眼角的魚尾紋都是迷人的,她彎了彎眼睛道,「我給你講個故事,聽完我這個故事,你再決定要不要離開他,怎麼樣?」
似乎也不需要沈雙的回答,她下一句就是:
「季城是個偽君子。」
第152章 過去 他明亮下的污濁
「季城是個十足的偽君子。」
寧玉憐用這一句話, 作為故事的開端。
然後,她講了一個和季城口中截然不同的故事。
「我那時很紅,紅到什麼程度呢……」寧玉憐用一種唏噓的懷念的口吻道, 「我落在酒店梳頭的梳子,都能被拍出一萬多的天價。那時候的一萬多是什麼概念呢,可以在江城買兩套房。」
「啊, 季遠沒跟你說過吧,我老家啊,江城的。」
沈雙一愣,這個她確實不知道。
寧玉憐才不在意她的反應:
「反正我很紅, 港都那邊很多開跑車玩快艇的公子哥跟在我屁股後面追,我為什麼要看上他季城呢?」
寧玉憐撇撇嘴,這樣的年紀,做這個動作竟然也嬌俏無比:「他長得又不好看。」
這一刻, 沈雙突然信她。
在那時的寧玉憐眼裡, 天底下無不可闖之地。
她以強勢的美貌進入演藝圈, 又憑著天生的演技,在短短半年時間獲得許多藝人一輩子都可能企及不到的榮耀, 財富在她這,本來就唾手可得。
「……我那時候有男朋友的, 影帝方新,你知道吧?我們倆那時候感情很好。」
方新?
又一個如雷貫耳的名字。
娛樂圈裡的常青樹, 沈雙從小看他上春晚就不下八次。
「很奇怪?你也是圈內人, 難道不知道這種立著單身牌、背地裡女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的?不過方新不是這樣的,」寧玉憐低頭道,「他很好,從不沾花惹草, 是圈子裡難得的乾淨人。」
「所以,是季先生…拆散了你和方新?」沈雙問。
寧玉憐似笑非笑:「所以我說季城虛偽。」
「他先給方新安排了新女仔,那女仔天天跟在方新後面哥哥長哥哥短;又買通了狗仔,每天豪車鮮花地追求我,日報上天天寫我和他如何如何……我和方新本來就是地下戀情,哪裡能抵得過這精心的算計?感情如風流雲散,終於在一次吵架後,我們徹底分手。」
沈雙:……
事實竟然是這樣的嗎。
明明季城的故事裡,這時,他和寧玉憐已經彼此傾心。
「和方新分手後,漸漸的,我被季城感動,一個男人要追你時沒什麼不能做的,我有一次恨他這樣逼得緊,就跟他說,你要是現在跳下這個遊艇,把我手環撿到,我就答應做你女朋友。」
寧玉憐眯起眼睛,似乎還能感受當時的風。
風吹到臉上,是燥的。
她穿著白色的裙子,是西方雜誌里的希臘女神打扮,手上帶著白色薔薇花束成的手環,而季城穿了那時流行的燕尾服、黑皮鞋。
那附近據說還是個鯊海。
聽到她這話,季城二話不說,就跳下了海,連鞋子都沒脫。
而當他從水中冒出頭,手裡拿著那花環,對她暢快大笑時,寧玉憐感覺到了心動的聲音。
「真奇怪啊,那個時候我突然覺得,他變得很帥。」
寧玉憐道,此時說起這個情節,她臉上還有少女的羞澀,「就那一瞬間,我覺得,方新不重要了,娛樂圈也不重要了。」
「我也跳了下去。」
兩個人緊緊擁抱在一起,季城對她喊:「做我女朋友!」
寧玉憐就也喊:「好!」
「做我女朋友!」
「好!」
……
「你能想像嗎,我們倆像個傻子,喊了一下午。也沒鯊魚來咬我們。」寧玉憐說起這,擦了擦眼淚。
「後來呢……」
沈雙漸漸被這個故事吸引住。
「後來啊……」寧玉憐道,「我不知道,男人的熱情會耗盡的,我以前演電影,裡面有句台詞,我一直不懂,後來就懂了。老先生說,『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
她念台詞時,有種讓人目不暇給的美麗。
沈雙突然知道,當年能讓人跳下鯊海,只為一個手環的美人是什麼樣的了。
「我感覺,他對我越來越冷淡了;他越冷淡,我就看得越緊。」寧玉憐笑,「我不知道,為什麼季城的熱情消失了。他曾經許過的所有諾言、愛意,都慢慢地變成了不耐煩,拒絕,冷淡。」
「就像一支蠟燭,不,比蠟燭更短。」
寧玉憐看著沈雙,她那雙張大的眼睛有種薄冰似的美麗,沈雙這時才感覺,季遠那雙眼睛和她有多麼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