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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雙想著,開了門:
「孫助理,有什麼事嗎?」
她斜倚著門框。
孫助理抬頭看了眼,突然不敢再看,只是將醫藥箱遞過來:
「季總吩咐我,將這個給您送來。」
沈雙目光在醫藥箱上停留了會,抬起頭:
「季先生的吩咐?」
他竟然發現她受傷了。
那樣小的傷口。
「是。」
孫助理半躬身。
沈雙接過去,心想,季遠這樣的男人,才最可怕。
你以為他溫柔多情,種種妥帖、樣樣細緻,可那些妥帖細緻不過是一層紳士皮,真正的那人,無心亦無情,涼薄入骨。
「謝謝。」
她道。
孫助理走了。
沈雙拎著醫藥箱,在沙發上坐下。
她沒小題大做,一點破皮,連紅血絲都沒幾道,只貼了個創口貼了事。
之後無聊,就觀察這「休息室」。
房間極大,一整面牆的大落地窗。
夜空就近在眼前,星辰像是要猛地躍進人眼睛裡。
豪華大床,淋浴間是透明的,大圓形按摩浴缸就靠在落地窗旁,沈雙想,設計這酒店的人大概是想洗澡時,也要達到古人以天地為浴的返璞歸真效果。
陳設也十分有品位,沙發套組,牆上的壁畫,書桌……
觀察一周下來,沈雙幾乎可以確定,這所謂的「休息室」,是整一層里最豪華的幾間之一了。
難道季遠是將自己的房卡給了她?
這就可以解釋孫助理為什麼來得那麼及時了…
裙子是過了大半個小時送來的,上面還掛著吊牌,沈雙踢掉高跟鞋換裙子,在重新穿上高跟鞋時,面前突然晃過寧玉憐今天穿旗袍時帶著季遠到處應酬的場景:
暗紅大花底旗袍,腰肢細細,步態裊娜。
寧玉憐是她長到現在,見過穿旗袍最好看的人,也是扭腰肢扭得最具風情的一個人。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沈雙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麼。
像是有副畫面要從腦海里跳出來,卻怎麼也跳不出來。
沈雙穿好高跟鞋,拉拉裙擺,對著鏡子仔仔細細地又補了個妝。
補完妝,看了下時間,晚上十點,就乾脆拿起手包出門。
她要去看看生日宴進行到哪一步了。
走廊靜悄悄的。
宴會還沒結束,沒什麼人。
沈雙沿原路返回。
轉過一個彎,在準備轉第二個彎時,恰好見一個穿著暗紅大花旗袍的女人被一個助理模樣的人攙著,從過道那處走了過來。
那兩人並未注意她,一個醉意熏然,一個攙著人,嘴裡還在問:「寧姐,你還好嗎?」
沈雙下意識將自己往轉角躲了躲,猛然間,一副畫面跳到了腦海里。
諾佰酒店的大堂,一個披著灰色流蘇披肩、留著內扣小卷的女人,腰肢裊娜,風情萬種地上了電梯。
她終於知道,之前總覺得異樣的感覺來自哪兒了。
那時酒店一樓碰到的女人,就是寧玉蓮!
可隨之腦中浮現的,卻是電梯裡橫過那裊娜腰肢的一條手臂,肌肉遒勁紮實。
如果那是寧玉蓮,那電梯裡摟著她的…又是誰?反正不可能是老季總!
沈雙怔怔地看向那助理的手臂,白色袖口挽起,一截小麥色的手臂露出來,健壯有力。
她被自己的想像激得太陽穴「突突突」跳,心想,不能吧?
寧玉蓮嫁入豪門,卻又背著老季總出軌?
身體卻下意識往轉角的陰影處藏得更深。
那兩人並未走到轉角,男人就持卡刷開3617的門,攙著寧玉憐進了房。
大門關閉的一剎那,沈雙透過門縫,仿佛瞥見寧玉憐捧起那男人的臉,踮起腳尖,將那塗得紅艷艷的嘴唇印上了對方。
沈雙幾乎疑心自己看錯了。
「砰——」
門碰上了。
她站了良久,久到腿都發麻,身體被走廊的空調吹得發冷,那人也始終沒有出來。
沈雙動了動腿,卻撞到了個硬邦邦的東西,下意識轉身,卻見季遠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她身後,正用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看著她。
「你……」
她目光驚疑不定。
「你都看見了?」
他聲音沙啞。
沈雙聞到了濃烈的酒氣,季遠像是剛在酒缸里泡過。
他似乎喝了很多酒,額前垂落的髮絲凌亂地耷拉著,有種難得的頹喪感。
卻依然是英俊的,只是這英俊,讓人聯想起行走於暗夜裡背德的吸血鬼。
「是,看見了。你…早就知道了?」
沈雙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當從他眼裡得到這個訊息時,不禁怔住了。
才要張口,喉嚨就被扼住了。
「收起你憐憫的表情。」
他扼緊她的喉嚨,「比起憐憫我,沈小姐,你更該擔憂現在的處境。」
沈雙卻笑。
她咳了聲,不顧脖子裡越收越緊的手掌,反手去觸摸他的臉。
他的臉冷冰冰的,像大理石雕:
「季總,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她帶著點不知死活的挑釁。
季遠如夢初醒,霍然放開她。沈雙卻踮起腳,將嘴唇印了上去。
濃烈的酒意在唇齒間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