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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畫面有種說不出的詭異。照片作為載體的真實, 更加重了那種恐怖感。沉重的惡意, 從那張被塗黑的臉里傳遞了出來。
枕邊的所有照片都是如此。
每一張上都沒有人臉。
萬祺倒吸一口冷氣:「所以昨晚的事情不是夢。——可是, 為什麼我完全不記得後來發生了什麼?」
拿玫:「我也是, 好像就直接睡著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萬祺說,「這照片居然在我這裡。」
她又將自己手中的合照遞給了拿玫。
讓她稍感欣慰的是,白日裡這張夫妻合照看起來很溫馨。似乎沒什麼奇怪之處。
孕婦高高挺起的肚子上, 也並沒有兩隻慘白的小手。
但萬祺突然又想了什麼。她說:「不對啊。如果不是夢的話, 昨天為什麼只有我們兩個人醒了過來?」
拿玫:「是嗎?你真的醒了嗎?」
萬祺:「你什麼意思……」
她察覺到了有什麼不對。
拿玫依然微笑地看著自己。她的表情有點奇怪——說不出的奇怪。
萬祺突然感到耳後一涼。
某個硬邦邦的、冷得像冰塊一樣的東西, 輕輕地碰了碰她的後頸。
她不敢回頭。
但她的頭根本不聽使喚,緩慢地轉了過去。
她看到了一雙腳。
僵直的、慘白的腳尖,輕輕地碰到了她的後頸。
萬祺又不受控制地抬起了頭。
化妝師吊在房樑上。
她的肢體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扭曲。
雙眼充血,像兩顆暴突的血葡萄掛在青白的臉上。脖子也歪下來。
突然,那顆乾癟的人頭輕輕動了動。
她對萬祺露出了一個微笑。
*
「臥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萬祺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更準確來說,她猶如一隻驚弓之鳥,簡直是從被子裡跳了起來。
她的胸口依然在激烈起伏。萬萬沒想到這遊戲連噩夢都做得如此逼真。
——那真的只是一場夢嗎?
她僵硬地低下了頭。
手指摩挲過什麼光滑的表面。
她手中還握著一張照片。
溫馨的夫妻合照。
「我靠!!」
她手一松,照片飛了出去。
一個人彎下了腰,伸出手,將照片撿了起來。
對方好奇地說:「這是什麼?新線索嗎?」
說著她就轉過頭來看萬祺。
是化妝師。
萬祺:「!!!」
化妝師看起來很正常。
但萬祺卻依然還記得,她吊死在房樑上的悽慘模樣。
也記得她對自己露出的慘白一笑。
她坐在原地,十分掙扎地望著對方,不知道是不是該尖叫出聲。
身體也微不可查地往後退了兩步。
她又感到一雙冰冷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萬祺渾身都僵硬了。
她覺得自己真的要崩潰了。
有人輕輕在她耳後吹了一口氣。
那氣息亦是冰冷的。萬祺渾身一顫。
她聽到了拿玫的聲音:「怎麼了?」
萬祺:「啊啊啊啊——」
她不敢回頭,維持著背對她的姿勢,十分僵硬地說:「你、你真的是拿玫嗎?」
拿玫:「不然呢?難道我是沒拿?」
萬祺:「那你……用一句話證明一下……」
拿玫快樂地掰著手指頭開始算:「你差點嚇尿了。你想拉著我跑結果抓成了兇手。你天天想問帥哥叫什麼——」
萬祺瘋了。
「夠了夠了!不要說了!」
她轉過頭,飛撲過去,捂住了拿玫的嘴。
拿玫:「唔唔唔……」
萬祺的餘光又看到拿玫被掀開的床鋪。
枕邊空無一物。
她又愣住了。
「沒有了。」萬祺說。
拿玫:「什麼沒有了?」
萬祺:「照片,你的照片。」
「——可是這張明明還在。」說著她又轉過頭去。
這張夫妻合照還在化妝師手裡。
她一邊說,一邊忍不住又去偷瞄化妝師的臉。
化妝師看起來唇紅齒白,非常像個活人。
但那副恐怖的畫面,依然在萬祺腦海中揮之不去。
斯凡從浴室里走了出來。她一邊用毛巾擦著濕濕的短髮,一邊低下頭湊過去看化妝師手中的照片。
「這是什麼?」她問,「昨晚發生了什麼嗎?」
拿玫和萬祺對視了一眼,簡單地說出了昨夜經歷的可怕之事。
斯凡很安靜地聽完了,她的表情倒沒什麼變化,又習慣性地用餘光瞥了一眼拿玫的被褥。
突然她的神情變得很凝重。
「你還記得昨夜……攝影指導敲的是哪個門嗎?」她輕聲問。
拿玫:「記得啊。」
她漫不經心地指了指她床邊的一扇薄薄的紙門。
斯凡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她用一種很奇怪的語氣說:
「那不是門,是衣櫃。」
萬祺:「???你的意思是?!」
斯凡:「他不可能是從一具衣櫃裡……出現。」
說著她走了過去,一把拉開了衣櫃的門。
「嘎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