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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畫面也出現在了拿玫的腦海里。
那是死在調音台上,嘴裡塞著麥克風,下半身血肉模糊(劃重點)的安德魯。
於是她補充道:「而且死得很慘。」
製片人按捺住了內心的不悅,臉上倒還是風平浪靜。
他笑了笑:「你不用拿那些草包和我相提並論。怎麼樣,考慮一下,何必要死在這裡?」
與這雲淡風輕的口吻完全相反的……
是他的目光。
他的目光是貪婪而不加掩飾的。充滿侵略性的男性凝視,直白地落在拿玫的臉上。
仿佛拿玫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
拿玫幽幽地說;「好想送你一瓶洗潔精。」
萬祺:「什麼東西?!」
拿玫:「去油不傷手。」
「你很幽默。」製片人遺憾地說,「可惜,幽默感沒法讓你活下來。」
拿玫嘻嘻一笑:「誰說的?不僅很幽默,而且還是你爸爸。」
這笑容也越來越深:「你覺得自己是天選之子,可以全程看戲。——這麼巧,我也這麼覺得。」
說完她轉頭看嚮導演:「我要改戲。」
導演忙不迭地抬頭:「怎麼改老師?」
拿玫:「把這幾個人都寫到劇本里,讓他們客串。不然我們就拜拜。」
萬祺震驚了。
她簡直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還有這種操作?!」
拿玫理所當然地說:「當然了,不改劇本的演員也叫演員?」
一直沒有說話的斯凡,笑盈盈地看著拿玫。
其實她並非沒有想到這一點。
但她有一種直覺:問題不在於「改劇本」,而在於——
如果換一個人提出這個要求,導演根本不會同意。
果然。
滿口答應的導演已經興沖沖地抱著劇本,轉身要離開了。
化妝師試圖攔他,但是他根本毫無反應,把她當做空氣。
製片人也在他身後沉著臉說:「我是製片人,我不同意你擅自加戲。」
導演頭也不回,十分輕蔑地說:「你誰啊,才拉了這麼點投資,就以為自己能當爸爸了?」
製片人:「……」
拿玫:「噗。」
製片人臉色鐵青地望著導演的背影。
他意識到:此事已成定局。
就因為拿玫一句話,他的免死金牌被奪走了。
但當製片人轉過頭來看拿玫時,那陰鷙的目光已經煙消雲散。
他變臉能力一流,甚至哈哈大笑了起來。仿佛在那一瞬間展露出來的憤怒和挫敗,都不過是在做戲。
「你果然很特別。」他說,「我沒有看錯。」
拿玫再次感受到那肆無忌憚的男性凝視。那眼神依然讓她感到很不舒服,仿佛她並不是和他平等的「人」,而只是某種商品。
拿玫:「?你再不閉嘴,我就me too給你看。」
當然她並沒有。
因為Valis出現在了門口。
他恰好與導演擦肩而過。
導演於是停下了腳步,很熱情地同他打招呼。
Valis對此沒什麼反應。他冷淡地點了點頭。
他的側臉也像是藝術品,嘴唇與下巴的線條都流暢而完美。
拿玫大喜過望地望著門口。她感覺自己得救了!!
她無比熱情地看著Valis——主要是為了洗眼睛。
並且快樂地對他招了招手。
Valis站在原地。
他準確地找到了人群之中的拿玫。
他依然是高高在上,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那張臉如同水中之月,充滿了距離感。
但突然間,他做出了一個讓拿玫意想不到的動作——
他也像個小朋友一樣,對她招了招手。
笨拙而生澀的模仿,和那張睥睨眾生的臉,一點都不符合。
但拿玫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融化了。
她鬼使神差地對導演大喊道:「前男友B呢?把前男友B的戲也給我加上。」
導演:「好的老師。」
*
修改之後的劇本是這樣。
在A的獨角戲之後,出現了新的內容。
【A邀請自己的好友製片人C來家中做客。A向C提議重新拍攝一部電影,卻被C斷然拒絕。在A回房拿劇本時,C消失了。】
【A對此一無所知。她信心滿滿地看著劇本:那是關於她和前男友B的愛情往事。】
拿玫很滿意:「很好,既有B又有C,這劇本改得深得我心。」
導演點頭哈腰地說:「當然了老師。影視寒冬嘛,咱們靠作品說話。」
拿玫奇奇怪怪地看了他一眼:「……真的很佩服你,垃圾話一套一套的。」
身旁的化妝師卻冷冰冰地對她說:「閉眼。」
她順從地閉上了眼睛。眼影刷溫柔地在拿玫的眼皮上來回掃動。讓她又覺得有些睏倦。
此時她們回到了這套房子的一樓。
導演將一個小房間改裝成了一個簡易的化妝間。化妝師正在為她做造型。
拿玫覺得自己又快要睡著了。
直到化妝師又冷冷地說:「好了。」
她睜開眼睛,卻被鏡子裡的自己嚇了一跳。
化妝師給她畫樂個無比誇張的大濃妝。
一張臉被塗得雪白,深藍色的眼影分外勾魂。吃小孩一般的、猩紅的梅子色唇釉,滿滿地勾勒出豐滿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