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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有一個血人隨時要從牆裡鑽出來。
拿玫假裝若無其事地,十分優雅地往外走。
她拍了拍萬祺的肩膀。
萬祺驚恐地看著她:「幹嘛?」
拿玫:「跑啊!!!」
說著兩人就衝出了客廳。
在她們衝進走廊的一瞬間——
客廳里扭打著的兩人,仿佛受到了什麼冥冥中的感召。
他們僵硬地抬起頭來,望向拿玫離去的方向。
一人舉著尖刀,另一人抱著攝像機。
他們的身影如鬼魅一般,以比方才要快百倍的速度,也離開了客廳。
客廳里只剩下三個人。
製片人站在原地喘著粗氣。
腳踝處傳來一陣難以形容的劇痛,但劇痛卻讓他清醒。
這個副本真的很難。
他忍不住想。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受過這樣重的傷了。
他低下頭。腳邊依然全是乾涸的血腳印。
但一串新的腳印出現了。它紅得刺眼,以一種非人的速度,飛快地往前爬。
血腳印停在了沙發的邊緣,又順著一條破舊的白裙子繼續往上爬。
白裙子上出現了污血。
他抬起頭。
女鬼手中抱著一個鬼嬰。
長長的、血紅的臍帶一直拖到了地上。
兩人齊刷刷地轉過頭來。
初生的血嬰還睜不開眼睛。
但那張皺巴巴的臉卻是如此可怖。
他面對著製片人張開了嘴。
發出了近似於貓叫/春的、悽厲的叫聲。
製片人露出一個苦笑:「你不會放過我了,是不是?」
*
拿玫和萬祺在一路狂奔。
但這破房子大得看不到盡頭。錯綜複雜的走廊和黑洞一般的房間,讓這裡仿佛一座迷宮。
她們拼命地往前跑。
頭頂的燈在可疑地搖晃著;身後的燈卻無聲地熄滅了。
關燈的速度越來越快。
黑暗在追著她們跑,像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迫不及待地拉燈繩。
誰也不知道陷落進黑暗的一瞬間——會發生些什麼。
慌亂的腳步聲。
喘息聲。
似乎還混雜著什麼奇怪的聲音——
「咔嚓。」
「咔嚓。」
有人在暗處舉起了相機。
無數雙看不見的眼睛在凝視著她們,欣賞兩人的慌不擇路。
但走廊里分明空無一人。
拿玫跑著跑著,忍不住發出了絕望的吐槽:「為什麼每個遊戲玩到最後都開始拼體力了?!我好累?」
萬祺:「……」
事實證明。真正累的人這時候是根本發不出聲音的,比如她。
她呼哧呼哧地喘著氣,簡直半條命都快跑沒了。
兩人又跑過了一個拐角。
「咔嚓——」
白晃晃的強光卻將她們包圍了。
眼前是一個鮮血淋漓的相機。
鏡頭上還掛著一隻眼珠。
萬祺:「!!!」
攝影指導站在她們的面前。
相機遮住了他的臉。他在瘋狂按動快門。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刺眼的閃光燈不斷亮起,讓視線里只剩下一片慘白。
無數快門聲同時響起。它們交疊在一起,無休無止,變成某種沉悶而遲鈍的、物體斷裂的巨響,幾乎要頂破她們耳膜。
拿玫一邊捂著眼睛一邊說:「??你穿幫了大哥!你拿的不是攝像機嗎?」
攝影師:「?」
按快門的手停了下來。
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絲遲疑。
拿玫:計劃通。
「跑啊!!」她趕緊拉著萬祺回頭跑。
萬萬沒有想到……
回頭就看到了化妝師。
她站在走廊的另一端,神情麻木,手中的尖刀,一下一下地捅著牆。
「咚。咚。咚。」
灰白的牆面上鮮血淋漓。
一個聲音幽幽地說:「老師,我等了你好久……」
而在她們身後,快門的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響亮。
攝影師在向她們逼近。
拿玫:「???」
為什麼突然就前後夾擊了?!
小雞逆襲了。
老母雞沒轍了。
萬祺已經嚇得發不出聲音了。
突然間,一隻手冷不丁地伸了出來。
拿玫覺得自己身體一輕——
她被不由分說地拉進了一片黑暗裡。
她被拉進一個黑暗的、狹窄的空間。
拿玫被迫蜷縮著身體,半邊身體都抵著硬邦邦的牆面。
她面前還站著一個人。
拿玫:「???」
她錯愕地抬起頭。
黑暗之中,她看到了一雙湛藍的眼睛,明亮得像夜間的星辰,熠熠生輝。
——你的爸爸突然出現。
拿玫:「……萬祺還在外面!!」
「沒關係。」Valis輕聲說,「她不會有事。」
拿玫:「為什麼?」
Valis:「因為——」
他的聲音被打斷了。
一牆之隔,「咚、咚、咚」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那聲音像在砍牆,又像在切菜。麻木、僵硬而重複。
但這似曾相識的聲音,卻讓拿玫想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