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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祺:「可是我也明明看到……是這個男人走進來……」
路顯揚:「然後變成了稻草人。」
老婆婆斜睨了兩人一眼, 慢悠悠地說:「你們別怕, 村里確實有很多稻草人, 這是我們的特色。我們這裡叫做「人偶之鄉」。」
拿玫:「那你們村夠邪門的。」
一隻皺巴巴的手碰了碰她的額頭:「我知道, 你這孩子從小就不喜歡這些。你只要記得, 奶奶絕不會害你……」
「奶奶絕不會害你」。
老婆婆再次重複了這句話。
拿玫:「為什麼這麼說?為什麼你會覺得我覺得你在害我?」
老婆婆的手閃電般地退了一步。
那雙渾濁的眼裡, 也露出某種裂縫一般的神情。
窗外的小孩子們還在用力敲打著玻璃。
「他們來了!」
「他們來了!」
嘰嘰喳喳的聲音像麻雀一樣。
拿玫的餘光瞥了過去。
她原本以為孩子們口中的「他們」, 就是那個突然闖入的稻草人男人。但現在男人已經消失了, 小孩子的話卻依然在繼續。
原來這個「他們」另有其人。
老婆婆注意到拿玫, 也隨之而轉過頭。
那張皺巴巴的臉皮仿佛在抽搐著, 露出一個奇怪而微妙的神情。
她緩緩地說:
「賓客來了。」
*
老婆婆領著他們來到村口。
站在一棵被雪壓彎的枯樹前。
幾個筋疲力盡、滿身是血的玩家站在他們面前, 驚疑不定地望著一身紅裙的拿玫。
拿玫先發制人:「我不是稻草人, 我是玩家。」
長發女生敏銳地看向她:「你怎麼知道我們……遇到了稻草人?」
拿玫:「哦,我不僅知道,還知道你們在山上翻了車,在隧道里被稻草人追殺。」
其他人頓時臉色大變。
「你到底是誰?!」長發女生逼問道。
小鬍子也上前一步,神情非常不善。
氣氛頓時有些劍拔弩張。
路顯揚不得不站出來打圓場:「你們別誤會,她說話是有點不著調,但她真的是玩家……」
萬祺把拿玫拉到一邊,小聲問她:「你怎麼回事啊?你今天很不對勁。」
拿玫:「因為我……唔唔……」
熟悉的感覺。
她掙扎了一會兒,最終很不爽地翻了個白眼:
「我被禁言了。我不能說。」
萬祺:「蛤?」
拿玫卻露出了一個神秘的微笑:「狗遊戲還是蠢了點,不知道什麼叫欲蓋彌彰。」
萬祺似懂非懂,但也不再去反駁拿玫了,反而任她繼續說下去。
拿玫:「我本來以為我做了一場夢,但現在我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掉進了一場時間循環。
一場——只有她在經歷的,不能與其他人分享的時間循環。
萬祺睜大了求知若渴的雙眼。
於是拿玫小聲對她解釋道:「《土撥鼠之日》你看過吧?」
萬祺;「?沒有。」
拿玫:「那《原始碼》呢?」
萬祺:「?」
拿玫:「《忌日快樂》??」
「……???」
拿玫同情地看著萬祺:「OK,fine,當我沒說。」
她轉過頭去。
路顯揚還在和其他倖存者進行那段重複的對話。
萬祺:「好吧,你知道什麼事情,但是你不能說,就跟最開始進入ALIEN的時候一樣。那我可以做什麼?」
拿玫心念一動。
她突然覺得有點感動。
因為萬祺不再追問,但卻依然信任她。
於是她十分感動地蹭了蹭萬祺的大波浪頭。
萬祺:「??幹嘛!!不要毀我造型!」
*
在時間循環的遊戲裡,有兩點是最重要的。
一個是「終點」。
一個是「起點」。
終點是觸發循環的方式,而起點則是循環的新起點。
這兩者總是相互咬合,如同一條吞食自我的銜尾蛇。
拿玫所回到的起點,並不是這一局遊戲的開始,而是她站在鏡子前換上嫁衣的一瞬間。
而觸發這一切的終點——
拿玫飛快地轉過頭,望向遠方。
她看到了冰湖。
她回憶起死亡一般的窒息與冷。
水底那張河童般的臉。
還有……
那個吻。
紛亂的記憶都閃回在她面前。
至少她已經改變了這一切。拿玫心想。
她既沒有跟隨著那個稻草人去隧道,也沒有因此而站在冰湖上。
而這正是「時間循環」的意義。
她如同孤獨的先知,要一次次地去改變那個既定的結局。
但突然之間,頭頂傳來某個奇怪的聲音。
厚重的雪壓彎了枝條,簌簌地落在拿玫的肩頭。
還有大片陰影……
也落在拿玫的臉上。
「?」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拿玫抬起頭。
樹上坐著一個人。
纖細的身體穿著大紅的嫁衣,錦緞掩飾在雪與枯枝之間。
長長的紅色流蘇,搖曳著垂落下來。
這畫面本該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