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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有東西卡在喉嚨了,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來。
要了命了。
浴室里有動靜,是那種噴頭沒關好水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的聲音。
溫庭玉臭毛病不少,睡覺的時候必須一點兒聲音都不能有,不然就睡不著,尤其是這種聲音不大必須要仔細聽才能聽到的,因為會一直想去聽到底還有沒有,神經一直繃著。
那聲音落在溫庭玉耳朵里簡直就是折磨。
滴,滴,滴滴。
有時候滴的又沒有規律,溫庭玉忍了十分鐘終於受不了了,本來挺悲傷的氛圍現在被滴沒了。
坐起來的時候溫庭玉覺得自個兒根本沒真的難過,要真難受的過不去了,往前邊放個漏水的水管,一治一個準。
站起來的時候頭有點兒沉,跟哭猛了似的,溫庭玉扶了一下才起來。
結果還沒站穩又摔了。
「操……」溫庭玉低聲罵了句,腿不知道磕到了哪兒,一抽一抽的疼。
·
陸垣聽到外面叮了哐當的亂響一氣,猶豫了一下還是出去了。
腦子裡想起來小白說的那句,喝了酒想讓滿世界注意的人,肯定沒什麼安全感。
溫三歲算嗎?
門吱呀一聲打開,溫庭玉正坐在地上揉膝蓋。
「……你怎麼了?」陸垣問了句。
「沒事兒。」溫庭玉開口才發現自己帶了點兒哭腔,頓時不想再開口了。
太丟臉。
他沒在別人面前哭過,解銘亓跟他在一起玩了十八年都沒見他哭過一回。
平時躲沒人的地方抹兩鼻子也就算了,溫庭玉挺不喜歡在別人面前哭,沒用又顯得自己跟多廢物似的。
廢物。
老媽好像也沒說錯,看來真是親媽親爸,知道戳哪兒最疼。
「……哦。」陸垣不知道怎麼接話了,甚至想轉頭回去,最好是就沒出來過。
倆人又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浴室里的水聲就越來越明顯。
「那個廁所。」溫庭玉實在沒忍住,悶著聲音開口。
「怎麼了?」陸垣問。
「壞了。」溫庭玉說,「水一直往下滴。」
「啊?」陸垣沒反應過來,這少爺是在心疼水電費?
「一直往下滴水!」溫庭玉有點兒煩躁,「太吵了我睡不著。」
「……哦。」陸垣簡直服氣。
他站那兒聽了聽,壓根沒聽見任何動靜。
走進浴室才發現噴頭確實在滴水,這程度都算不上壞,陸垣都佩服溫庭玉這都能聽見。
真一點兒沒對不起這大少爺的稱呼,在家的時候睡覺得在真空包裝里。
陸垣把噴頭摘了下來放地上,又拿了個盆,墊了一圈毛巾,把噴頭放在了裡面,又在浴室呆了幾分鐘,確定沒聲兒了之後才出去。
折騰這一通陸垣看了看時間,都他媽三點了。
溫庭玉已經重新回到了沙發上,被子蒙到了頭頂,就露出一小撮頭髮來,聽著呼吸挺平穩的。
陸垣猶豫了一下走過去。
「大少爺?」陸垣小聲的喊了一句。
溫庭玉沒理他。
「……溫庭玉?」
溫庭玉依舊沒說話。
陸垣走過去小心的掀起了一個小角兒,接著愣住了。
這人居然睡著了!
就他媽那麼一會兒的時間,就睡著了!
陸垣回了房間,把自己扔在了床上。
去他媽的漏水。
·
溫庭玉這一覺睡的挺不舒服,來回做著噩夢,場景一個接一個的換。
先是老爸,然後換老媽,夢裡他們輪番過來罵自己,溫庭玉捂著耳朵,罵的什麼也沒聽清,就知道煩,哪兒都煩,然後不知道誰把自個兒扔墳場去了,一片漆黑,地上都是碎的骨頭架子,瘮人的厲害。
溫庭玉挺怕這些東西,一個勁兒的跑,但怎麼著也跑不出去,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恐慌,心臟馬上就能跳出來。
最後從旁邊出來一隻手拽了自己一下,側邊跟開了扇門似的,溫庭玉覺得自己被拽了出來,夢裡想看清這手是誰的,一轉頭居然看到了陸垣的臉。
緊接著他就醒了。
醒過來的時候溫庭玉能感覺到眼睛有點兒濕,居然被這麼一個破夢給嚇哭了,真他媽離譜。
更離譜的是最後居然還是陸垣救了他。
溫庭玉使勁揉了兩把臉,抬頭看了看時間,上午九點,這點兒說早不早說晚不晚,溫庭玉看了看屋裡,陸垣沒在?
臥室的門跟昨天一樣關著,也不知道他是出去了還是在睡覺,不過要真出去了把自己留這兒,那他也挺放心自己的。
正猶豫著是等解銘亓來了再吃飯還是現在就吃的時候,門口就傳來了敲門聲,解銘亓的聲音穿透力極強。
「小魚兒開門!來感受爸爸對你的愛!」
這時間點兒要擱在平時,他們這幫廢物少爺剛睡下,溫庭玉這時候聽見解銘亓的聲音都覺得無比感動。
這得是多深的交情。
溫庭玉起來跟個小老太太似的邁著小碎步過去開門,手剛碰到門把開了一條縫的時候,門被「砰」的一聲關上了。
溫庭玉都沒看到陸垣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誰讓你開門的!」
溫庭玉剛睡醒,大腦都沒開始轉,陸垣這一嗓子把他直接喊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