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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為了積蓄足夠顛覆黃泉的力量。
如今,生物晶片「自毀」,那些積蓄了十年的思念如傾塌而下的洪流一般沖刷著千代的理智,幾乎要將她泯滅成灰。
但是,和十年前有所不同的是,即便已經瀕臨極限,她心中卻始終有一處地方閃爍著光明,那光芒雖然微弱,卻偏偏為她撐起了一整個世界。
「你不能殺他,刺目先生。」千代不用看都知道自己如今已經變成了何等面目全非的樣子,但她還是語氣沉著地道,「十年,為了搭建通往往生的橋樑,我的理智已經懸於一線。你如果殺了他們,熄滅了我心中的光明,破戒立刻就會降臨。」
「並且,是令整個世界永無天日的災劫。」
千代決定跟刺目羽生回久世宮,完成自己的使命。
只是——
「我會回來的,我一定會回來的,焦凍。」
「我——」
千代抬頭,平靜地目視蒼穹,在她的眼中,這個世界的天空已經化作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渦流,以她為原點,那些思念與感情不停地灌注而下。
「我想在這個世界裡活下去,系統……」
【……】
系統沒有說話。
即便只是矽基生命,它都在這一瞬間發自核心地感到了悲哀——就像她仰頭望著天空卻無法落下眼淚一樣。
……
歐爾麥特曾經以「爆米花事件」而一戰成名,最終因「神野之戰」而宣布退役。
爆豪勝己成功被救出,AFO也在歐爾麥特燃盡火苗的最後一擊下被逮捕入獄,但是除了這些以外,無人航拍機還拍攝下了令人揪心的一幕,那個被AFO稱為「生物兵器」的學生,原本的救援對象之一瞬光千代,在面對另一個強大得堪比AFO的敵人時,為了保護更多人的性命而選擇了隨同離開。
一時間,社會輿論都因這一場「神野之戰」而炸裂。
大部分的人民群眾關注的重心是歐爾麥特的退役,但是更多的媒體們則摩拳擦掌,他們好不容易才抓到了啟世組織的黑點,這次是一雪前恥的好機會。
令人遺憾的是,不管是歐爾麥特的公關還是啟世組織的公關……都被某個人形禽獸給接管了。
面對社會對歐爾麥特的質疑以及嘲諷,還有不少偏激人士的暴言暴語,澤弗恩.基璐帕選擇用兩句話懟了回去:
「歐爾麥特長得病弱瘦小不符合你們的想像所以就是欺騙民眾?多稀奇,就允許你們小嘴叭叭會說話,不允許人家歐爾麥特的個性是肌肉充氣?」
媒體們:「……」
無法反駁。
在這個異形遍地的個性社會,肌肉充氣之類的個性還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就算歐爾麥特本體瘦如竹竿又能怎樣?他保護了大眾,這是不可磨滅的事實。
想拿歐爾麥特找茬實在找不過,被氣得腦袋冒煙的媒體們立刻將輿論的重心定格在了瞬光千代身上。
「啟世組織真的進行了毫無倫理道德可言的人體試驗嗎?如此重要的核心資料託付在心性不定的人身上,如今如何收場?請您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您真的將自己的親生妹妹製作成了生物兵器嗎?瞬光千代是否會投敵?作為生物兵器的她落到敵人手裡會有怎樣的結果?啟世組織會對此而負責嗎?」
「據他人爆料,在奪還計劃中,啟世組織曾經提出過將『容器』帶回,瞬光千代一直都是啟世組織的『容器』嗎?這是犯罪行為,你們有什麼解釋嗎?」
面對來自社會的輿論非議,澤弗恩.基璐帕並沒有選擇迴避,反而在所有人議論不休罵聲一片時,發布了一個「發布會」視頻。
視頻的年代有些久遠了,與其說那是一個發布會視頻,不如說是一位兄長給自己的妹妹拍攝的紀念視頻。
巨大的培養皿里注滿了瑩綠色的能源液體,充滿賽博感的高科技科研室內,穿著制服的小女孩正墊著腳尖,趴在培養皿上查看著裡頭的裝甲。
培養皿里躺著一套漆綠色的裝甲,頭上還有著兩個發射天線一樣的小揪揪,明明是看起來有些搞笑的設計,但卻偏偏被精湛的記憶而抹消了違和。
「薇拉,薇拉~」負責拍攝的大概就是身為兄長的澤弗恩.基璐帕,他用略帶蕩漾的語氣呼喚著小女孩。
「第一代『Izuku』誕生了,作為他的設計師,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培養皿前的女孩聞言,終於回過頭來,她神情有些鬱郁,眉眼沉著厭世的倦怠,一雙色調溫暖的眼眸里儘是空茫。
「『Izuku』是『出久』,出久是我的朋友,這一套裝甲是我為他準備的禮物,他是一個無個性卻憧憬著能夠成為英雄的男孩。」
「力量的不均衡會引發不公的誕生,所以我希望能抹消這種距離造成的不均衡。」
女孩的話語充滿了與其外表年齡不符的成熟,說完,便又重新回頭去看培養皿里的裝甲,可負責拍攝的人卻不依不饒。
「跟將來能穿上裝甲的人說說話?」女孩走到鏡頭前,仰頭。
「這樣啊。」
鏡頭之下,童話般空靈的女孩忽而彎眸一笑,像冬日之中迎接著朝陽即將融化的冰花。
她很開心,卻不是為自己而開心,眼眸中盈滿了細碎的陽光:
「未來啊,你們好。我時間已經不多了,請問,我有點亮你們的夜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