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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忽而間,轟焦凍只覺得心裡一暖,那些沉甸甸擠壓在心口處的情緒在眨眼間煙消雲散,他微微一怔,有些不明所以,眼角的餘光卻瞥見黑色一閃而過。
那抹墨色飛速地竄進千代的袖口,速度之快讓轟焦凍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但那瞬間的光影卻分明是一條蛇的模樣。
轟焦凍心中一凜,他猛然站起身來抓住了千代的手臂,卻沒有摸索到活物。眼角餘光一掃,便發現千代衣領處隱隱有墨色環繞。
轟焦凍幾乎是下意識地拉開少女裝甲戰衣的花邊領口,想要將那條蛇抓出來,但卻勾住了一根繩狀物,拉出來一個琥珀色的墜子。
轟焦凍微愣,因為琥珀石里凝著的不是昆蟲,而是一朵已經發黃了的、小小的四葉草,四葉草上還有一個被蟲子咬出來的豁口。
有一些沾染著陽光雨露溫暖氣息的回憶洶湧而來,但他還來不及捕捉,身後就突然響起一個有些嚴厲的叱喝:「你在做什麼?!」
轟焦凍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的行為有些過火,落在別人眼裡大概會鬧出不必要的誤會。
「治癒女郎讓我負責給瞬光同學降溫。」在降溫與抓小蛇之間,轟焦凍選擇了前者,並一本正經地收回手,往醫務室門口望去。
身穿雄英制服、有著紫色海藻頭髮型的少年神色不善地站在醫務室門口,目光牢牢地鎖定在轟焦凍的手上,道:「降溫不需要做多餘的事吧?」
轟焦凍眨眨眼,也不覺得心虛,畢竟他真的什麼都沒幹:「我看見有類似蛇的東西竄進瞬光同學的袖口了,一時著急,抱歉。我是一年級A班的轟焦凍。」
「……一年c班心操人使。」紫發少年打量了轟焦凍半晌,半信半疑地道,「等治癒女郎過來再說吧。」
很快,跟著午夜老師去取體檢報告的治癒女郎回到了醫務室,解開誤會後聽說有蛇,也是嚇了一跳。
「怎麼會有蛇呢?」治癒女郎將兩個少年趕到了屏風後面,解開了千代的裝甲服。
過了好一會兒,給千代換上病號服的治癒女郎才鬆了口氣,笑道:「沒事了沒事了,轟同學是眼花看錯了,那不是蛇,是蛇一樣的刺青。」
「刺青?」心操人使與轟焦凍都是微微一愣,畢竟瞬光千代性子內向沉靜,實在不像是會追尋潮流的人。
「對,還蠻好看的,蛇和柊樹葉,有種很古樸的感覺,倒是跟眼下流行的刺青圖案不太一樣呢。」治癒女郎沒多想,重新回到了桌子前。
「可是……」轟焦凍分明記得自己窺見的是一縷會動的墨色,但是又拿不準自己是不是一時晃眼看錯。
「好了好了,瞬光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你們也都回去吧,別讓父母擔心了。」治癒女郎笑眯眯地就開始攆人,一人塞了一顆糖,就把兩個少年推出了醫務室。
心操人使覺得自己簡直冤死了,他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就被打發走了,怎麼想都是旁邊這個紅白鴛鴦頭的錯。
實在氣不過的心操人使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將體育祭宣戰提前些許:「……我和千代是鄰座。」
轟焦凍偏頭望來,神情有些冷,心操人使神色認真地說道:「編入英雄科,是我與千代的目標,而英雄科有進有出,你們可要小心了。」
「……瞬光也是A班的學生。」轟焦凍不知怎的忽而覺得心裡的情緒翻騰有些壓不住,大概是因為對方話語中的挑釁,「我們不會輸的。」
心操人使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仿佛忽然間明白了什麼一樣,眼中敵意更重了些許:「你跟她也不熟吧,畢竟她在c班上課的時間更多。」
「這與你無關。」轟焦凍語氣有些沖地打斷了他的話,眉眼寫滿了冷淡。他有些思緒混亂,腦海里一直在想著那殘缺的四葉草。
兩人不歡而散,心操人使離開時有些擔心地看了醫務室的門一眼,但到底還是相信雄英的老師們,便也聽話地回去了。
而魂不守舍的轟焦凍心事重重地回了家,對於安德瓦厲聲的問詢置若罔聞,徑直回了房間。
他坐在床邊沉默了許久,最後開始翻箱倒櫃,他篤定某些東西存在著,但卻不記得那東西被自己藏到哪裡了。
轟焦凍模模糊糊記得一些過去,但是童年的記憶大多是傷痛的,安德瓦不讓外界的因素干擾他的學習,幾乎控制了他手底下所有的物品。
「如果我有想要記住但又不能被發現的東西,那我會藏在哪裡呢?」
轟焦凍最後割開了壁櫥里的榻榻米,從裡面摸出了信封一樣的東西。
他打開信封,裡面是被撕碎又被小心翼翼粘好的幾張日記,一張模糊稚嫩的鉛筆畫,還有一條純白色的髮帶。
轟焦凍怔然地回頭望去,有些記憶如破開匣籠的水,瞬間沖淡了那些痛苦的過往,而一些本來被忘記的話語,卻如夜幕星光一般陪伴了他走過那麼煎熬的歲月。
——他童年為數不多的光明,原來就那麼安靜地躺在距離他最近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劇外戲——日記】
轟冬美知道,自己的弟弟轟奶凍有一本很寶貴的日記。
小小的男孩總是將日記放在枕頭底下,每天睡覺時翻一翻,低低地念叨幾聲,仿佛在告訴自己不能忘。
有了那本日記之後,小男孩就不再怕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