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頁
一如斯坦因曾經的影像一般, 即便百般封鎖, 也依舊在暗地流傳。
那場景, 實在不能被稱之為美好——形容恐怖的少女最後甚至沒能安然逝世,她保持著一個很累的姿勢, 死在了暗無天日的深淵裡。
子不語怪力亂神之說,雖然許多人質疑錄像的真實性,但少女強大得近乎可怕的意志與直叩心靈的話語, 依舊無法不令人動容。
即便是對英雄社會滿懷憎惡的人,在目睹著這一幕後也不得不承認,這就是英雄該有的樣子。
瞬光千代,是偏激一如斯坦因都承認的英雄。
更何況,瞬光千代不像歐爾麥特一樣曾走至巔峰,不曾被萬人所羨,更不曾日落西山英雄遲暮,她的一生就像三日則謝的櫻花,充滿了物哀寂落之美。
但不管事情真假於否,死去的人終究已經死去了,而活著的人還要繼續往下走。
超能裝甲全面上市,因斯坦因的言論而對英雄社會產生質疑的勢力越發壯大,超能裝甲的出現完美地彌補了英雄與普通人之間的差距——力量。
在力量均等的情況下,個人的品行與道德也成了全新的衡量標杆,「是否擁有自我犧牲精神」則成了年青一代英雄後備役們的指向標。
瞬光千代死去的第七天,一直被卡在海關不得入境的啟世組織終於來到了雄英學院,為已經喪失了OFA最後力量的歐爾麥特獻上了一套裝甲。
「這是以她收納在腿部的賢者之石為您量身定製而成的超能裝甲,她希望您能成為世人心中永不隕落的太陽。」
這一套名為[諸神套.日輪]的裝甲,是目前啟世組織的最高科研成果——在瞬光千代死去之後,它或許會成為此世的巔峰之作。
通體金色的裝甲,以「one for all」個性作為研究方向,完全貼合歐爾麥特的戰鬥風格,在植入賢者之石後已經成為了一件裝甲型聖鑰。
「還有這一件名為第四代[Izuku]的裝甲,雖然如今擁有個性的你或許已經用不上了,但還是希望你能收下。」
千代剔除了自己的暴風權能,將「流體」的賢者之石作為核心植入第四代的Izuku裝甲,這一套裝甲沒有前綴,只有「出久」這個名字而已。
具備卓越的制空能力,以「神速」為基底確保能爭取更多的救援時間,這一套裝甲雖不如[日輪]那般極具攻擊力,卻是一套實實在在為「救援英雄」而生的瑰寶。
千代給所有人留下了禮物,就像她每一次結業一樣,她記住了所有人的喜好與需要,抱著「我想留下些什麼」的執念去對別人好。
她像是一個為離開而來的過客,早已將自己的身前身後事安排得井井有條。
但是綠谷和爆豪都知道,在生命的盡頭裡,她曾經渴望活下去,想跟那些愛她也為她所愛的人一起,也曾為此而付出了努力。
——怎奈何,天意弄人,身不由己。
在第一位身穿裝甲戰鬥服的無個性人士拿到英雄執照之後,社會輿論再掀波瀾,所有人都無比清晰地感受到——
黎明,真的到來了。
而作為開創先河的犧牲者,瞬光千代的過往也為人矚目,可惜的是,她就像隕落深海的巨鯨,人們能感受到她帶來的變化,卻無法溯回她不長的一生。
那個銀髮金眸的少女,像一顆划過天際的流星,明明只是轉瞬即逝的光明,卻帶來了如宇宙一般浩瀚深遠的奇蹟。
她給了那些沉淪泥淖的人一個機會——只要你擁有拯救他人的信念與意志,你就能成為英雄。
無關個性,無關尊卑。
瞬光千代沒有家人,兄長也不關心她的生死,沒有歸處也無血親的她,最終以那一件血衣為冢,埋葬在雄英學院裡。
——以後,這裡就是她的家了。
舉行葬禮的那一天,雄英難得大開了校門,將真心前來參加葬禮的人迎進了雄英,在那銘刻著殉職的雄英畢業生的英魂碑上,刻下了「瞬光千代」的名。
學生們穿著黑色的喪服,手捧少女生前最愛的白薔薇,沉默不語地望著石碑上那過於深刻也過於傷悲的名諱。
那一天,不像漫畫裡書寫的那般應景地下著瓢潑大雨,相反,葬禮的那一天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萬里如雲,碧空如洗,像那人來過並且留下的美好記憶。
瞬光沒有墓碑,英雄科的學生們在她的墳上植了一棵三月櫻,他們想,來年的春天,櫻花爛漫,花如落雨,哪怕轉瞬即逝,也一定是最美的風景。
「還未走出校園的你們,便經歷了這樣沉重的生死,我明白,你們心裡都不好受,甚至質疑起『英雄』的立身之本,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相澤消太垂頭,看著越發沉默的學生們,逐字逐句地道:「但是,你們可以痛哭,可以消沉,可以悲傷,可以銘心刻骨從此無法忘記——但絕不能因此而放棄。」
「瞬光,她只是比你們提前一步,得到了英雄最輝煌的結局。」
知曉瞬光千代死訊的學生們還有些渾渾噩噩的難以置信,一直沉浸在麻木之中的他們,在相澤消太的這一句話語裡潰不成軍。
將聞死訊而不曾落淚的他們仿佛找到了開啟情緒的匣門,洶湧而來的悲傷擊垮了理智,可是有明亮的光碟機散了心頭的陰霾,無法被摧垮的信念燃燒而起。
「老師,我不會放棄的。」八百萬百紅著眼眶,死死地握拳,她掌心中躺著一枚戒指,裡頭卻藏著一個人留給她的最大的信任,「我會成為英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