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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資充盈的年代,他們會幹出什麼無聊的事林尋月都不奇怪。
只是她不明白, 裴朝怎麼會知道這些稱得上是一級機密的信息,又怎麼願意坦然地把這一切都告訴了她。
裴朝像是看出她的疑惑,接話道:「以前……接觸過一些他們的人。」
「剛剛攔截我們的那個人叫吳楚,是一個非常自大狂妄,又非常殘忍變態的人。」
他頓了頓,「我曾經和他在一場鬥獸場模式副本中相遇過。」
那場最早找齊線索的玩家會拿到貴族身份卡,而剩下玩家則被自動分配奴隸身份卡,然後被丟入鬥獸場,和野獸進行一對一,一對多,甚至車輪戰的搏鬥。
不得不說,那真的是他很糟糕的一場回憶。
裴朝一邊簡單敘述回憶,一邊輕微喘著氣。
林尋月剛才聽得入神,沒注意,現下才發現裴朝狀態非常不對。
他背靠著一棵樹,面色發白,間斷性地抽著冷氣。
借著從樹葉間傾瀉下來的月光,林尋月這才看到裴朝左臂衣服破了一大塊,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橫著一道裂開的、觸目驚心的傷口,正無聲地往下淌著血。
林尋月睜大眼睛,聲音微顫:「你受傷了?」
裴朝搖頭,不以為意:「只是輕微擦傷,沒事,他那槍有點狠,差點沒躲過去。」
林尋月怔了片刻,隨即瞬間意識到這應該是剛才因為護著她才受到的那擊子彈擦傷。
她頓時心裡五味雜陳,還有點後悔。
早知道就該把那粒能夠治療一切負面狀態的特效藥留著現在給裴朝用的,他這傷可嚴重多了。
大佬平時戰鬥力太強,讓她忘記了他說到底也不過是肉.體凡胎,也會受傷。
就目前來看,她燒雖然退得差不多了,但四肢還是沒什麼力氣,算半個病號。
裴朝左臂受傷,情況不容樂觀,戰鬥力也會相應下降,也算半個病號。
大病號帶小病號。
周圍還潛伏著一個開掛的玩家。
林尋月覺得,這恐怕是她進入逃生遊戲以來,局勢最慘的一個模式了。
見小姑娘面色慘兮兮地望著他,裴朝開口安慰:「這點傷不算重,休息一下等血停了就好。」
他揉揉她半散掉的丸子頭,「就是這局……接下來,會變得有點麻煩而已。」
對上開掛的敵人,苟得了初一,苟不了十五。
偏偏他又負了傷,和吳楚硬碰硬對上幾乎沒有任何優勢。
林尋月沉默片刻後,揉揉臉,將臉上適才蹭上的泥印子擦掉,正色道:「我不怕。」
「我現在就幫你去找藥。」
傷口不及時處理恐怕會感染。
到時候要是感染程度一深,系統判定的時候自動算他出局,她就真的別玩了。
裴朝微微蹙眉,提醒她別做無用功:「這一片的物資包應該已經被吳楚搜完了。」
林尋月鼓了鼓臉,語氣里有略微的不服氣:「請尊重一下我的初始能力。萬一呢?」
裴朝愣了愣,隨即嘴角弧度彎了下,「行吧,錦鯉小朋友。」
他挑了下眉,就要撐著地起身,「需要我陪著嗎?」
「不用不用,我一個人去。你好好休息,我會小心。」
林尋月唯恐裴朝傷口再度裂開,強制把他壓下,再將散亂的頭髮重新綁緊,又道,「背包給我。」
接過背包,她將裴朝周圍布置好,最後才在他面前半蹲下,伸出手。
她露在半截外套外的手指白皙纖細,一張小臉緊繃在一塊,眼神卻意外地帶著幾分裴朝從未見過的堅韌,「天亮之前,我肯定回來。」
—
林尋月的腳步很輕,踩在落葉和草地上幾乎無聲,像是一隻擅長隱蔽與夜行的小動物,叢林中安靜又迅速地穿梭著。
她掰指頭算了算。
要治好裴朝的傷,她至少需要找到醫用繃帶,消炎藥,修復劑三者其一。
然而走了將近兩個小時,別說藥了,連半個物資包都沒找到。
眼見遠處天光微亮,林尋月輕微嘆口氣,重新制定計劃。
如果實在找不到物資,她只能回去,拿出地圖,帶著裴朝儘量貼著危險區邊緣前行,以求避開與吳楚正面交戰。
地圖這麼大,吳楚雖然開了掛,但畢竟沒有影分.身,還是能有概率從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脫。
林尋月思考完畢,蹲下身,捏了捏自己發酸的腳跟處,轉身按照原路返回。
然而她往回沒走多久,就看到了掛在一棵不高的樹上的物資包布袋。
林尋月:「?!」
她之前路過的時候怎麼沒看到。
還是說,這是系統剛剛新刷新出來的?
一夜沒睡,滿身疲憊,加上兩天的長途跋涉,以至於林尋月看到物資包的那一瞬間被驚喜占滿了所有思考空間,幾乎沒來及多想。
她快步上前,踮腳把物資包從樹枝上取下,兩三下拆開布袋。
空、空的?
林尋月身體猛地一僵。
下一瞬,她的後腦勺被某個硬物抵住,身前被初升旭日投射下的影子明顯多了一道。
林尋月:「……」
中計了。
一個輕佻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以槍口不輕不重地戳了戳她的後腦:「你就是,昨天在我槍下溜掉的那個小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