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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尋月抽出來,翻看兩頁後,指尖忍不住發抖起來。
她拼命掐著指尖,倒吸一口涼氣,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混蛋。」
裴朝回頭。
萬錦好奇:「你找到什麼了?」
林尋月將筆記本丟到桌上,一副碰都不想去碰的樣子。
校長犯的罪遠不止受賄這麼簡單。
林尋月找到的這本筆記本,是他的日記。
其實說是他的日記也並不準確,更客觀來說,是一本記錄了他如何利用自身權利,誘騙性侵了學生的記錄本。
他專挑害羞的、自閉的、不太合群的、家裡父母無權無勢,幾乎是拼盡了積蓄送來私立學校享受高等教育資源的女孩子們下手。
因為這樣的女孩,通常被強烈的羞恥心所裹挾著,不敢開口,不敢求助,只能默默屈服於強權之下。
一個偌大的校園內,到底能裝下多少醃瓚之事。
即便知道只是遊戲設立的世界觀,林尋月也覺得這實在過分壓抑了。
裴朝和萬錦聞言過去,沒讀兩頁,陰風將日記本吹上,室內光景再度變化。
那是校長將一個女孩子帶到他的辦公室的場景回放。
那女孩平時在學校里也屬於沉默寡言、受人排擠的類型,不知道怎麼突然受到了校長關照,進辦公室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還寫著小心翼翼和局促不安。
林尋月在原地僵住,不明白這次怎麼鬼影還沒解決,甚至尚未顯形就播放起了背景回放。
然而面前即將上演的劇情太過殘忍,林尋月不敢去看,低下頭,下意識往裴朝的身旁躲了躲,就感覺身後有涼風吹過。
「不打算做點什麼嗎?」
眼前場景驟然消失,冷冷的聲音從他們身後響起,「冷漠的旁觀者。」
林尋月一個激靈,撐住桌角,退後兩步,回頭。
與之前出現的鬼影不同,眼前的女孩子顯形的時候相當正常。
沒有血跡,沒有亂成一團麻的頭髮,沒有慘白的面容和血紅的眼睛。
她只是忽然出現,靜悄悄站在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三個人,就已經夠令人毛骨悚然。
林尋月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的腕錶。
腕錶隱隱發燙,像是給她的無聲提示。
不出意外,她就是需要尋找的第五位怨靈。
也是當前副本的最終BOSS。
她繼續說話,聲音幽幽迴蕩在校長室內,像是一種冰冷的質問:「你們真的不打算做點什麼嗎?」
「你們明明可以做的,你們明明可以阻止的,為什麼不呢?」
她眼珠動了動,竟然又輕笑了一聲,「我怎麼忘了。」
「之前你們遇到的每個人,每一次的受害場景回放,你們不都看過了嗎?」
「你們行動了嗎?」
林尋月微微一怔。
她剛想為自己辯駁,卻又聽到那女孩繼續低聲道,語氣相當落寞:「你們不還是一樣嗎?」
「永遠像以前那樣,冷漠地注視著這一切,然後默默走開。」
「你們做的事,就像重新殺死了她們一回,你們不該為此道歉嗎?」
林尋月無言啞然。
萬錦想了想,決定試著順著這位鬼的心意往下走劇情:「對不起。」
女鬼頓了一頓:「有什麼用呢?」
「溫順聽話是我們的錯嗎,不懂反抗是我們的錯嗎?」
「沒有,我們沒有錯。」
「錯的是你們。」
她的表情瞬間變得扭曲起來,「我恨你們。」
「但凡你們有一個人在她們受到迫害的時候能夠站出來,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
她越說越激動,像是情緒即將趨於極端。
林尋月盯著她看了片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所以,這就是你投毒的理由?」
她的眼睛很漂亮,像玻璃珠一樣,所以滲出恨意的時候也格外明顯:「是啊。」
「我恨你們,我們都恨你們。」
「所有袖手旁觀的人,所有沉默的人,所有沒有幫助我的人,你們每一個人都是兇手,沒有一個人是好人,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
林尋月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她就是在這種極端的憎恨中扭曲了自己的心態。
她恨這個世界,恨學校里的每一個人,當然要選擇拖著整個學校的學生為自己陪葬。
但知道她遭受的一切,又怎麼忍心去責難於她。
萬錦發問:「那校長在獄中自殺,也是你做的嗎?」
她轉了轉眼珠,神神秘秘地笑起來:「我怎麼知道呢。」
「或許是他做得虧心事太多了,生怕鬼敲門,自覺心虛,一死了之也說不定呢。」
萬錦顯然不信,但她已不肯再說。
她語氣放慢,換了話題,「你們還差最後一步,最後一個——也就是我要抓吧?」
「可惜你們是做不到的。」
「前幾位,他們留存在世上,或是因為夙願未了,或是因為恐懼未消。」
「可是。」
她一頓,眼珠又轉了轉,「我的心愿已經全部完成了哦。」
林尋月微微一怔,對上她的視線,這才發現她一次眼睛都沒有眨過,直勾勾盯人的時候讓人直冒冷汗。
「我恨的人已經全部死光了,也沒有什麼可害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