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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林尋月正準備起身,連身形都沒露出草叢,一顆子彈凌厲破風而過。
幾乎是瞬時反應,裴朝將林尋月一把拉進懷裡,接著抱住她往反方向打了個滾,重新隱匿在另一篇灌木叢中。
一排連發子彈打在他們剛剛離開的地方。
林尋月被裴朝一把捂住嘴壓制住,趴在地上小聲嗚咽。
裴朝這回的動作說不上溫柔,甚至力氣還用得有點大,勒得她有點疼,然而她心臟卻是突突突跳得飛快。
從掌心傳來的溫度讓裴朝不禁微微皺眉。
她臉怎麼這麼燙。
是燒還沒退掉還是火燒得太旺了?
遠處無差別攻擊的林火即將燒到他們身上。
而在更前面,有更危險的玩家正在守株待兔。
堪稱死局。
可是。
林尋月不明白,為什麼那位玩家不跑?
他不擔心林火會燒到他的身上嗎?
就在林尋月閉眼等著淘汰的時候,林火卻在距離他們身後不到二十米的地方突然停了。
一場大火像是被一堵無形的透明牆攔下,只在牆那側繼續熊熊燃燒。
林尋月反應過來。
他們已經進入安全區範圍內了。
然而前方的危機尚未解除。
身下的植被燙得人幾乎難以承受,林尋月卻連氣也不敢出,臉上的汗滴滴答答地往下掉,滲進身下的泥土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裴朝忽然放開了手,起身。
他壓著聲,嗓子有點啞:「應該是走了。」
火離他們的位置距離太近,那人不太好判斷,又不想親自過來感受高溫,就離開了。
裴朝坐起來,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語氣不太樂觀,「這一片都在他的巡邏帶,我們今晚恐怕得在野外過夜了。」
林尋月很少見到他這麼沉重的時刻,像是心裡悶著什麼東西一樣。
她抱住膝蓋,坐起來,吹了吹自己的手減緩高溫帶來的疼痛,還是有點想不明白:「為什麼啊,這才第二天。」
應當遠到不了需要玩家大開殺戒的時候。
而且,他剛剛的舉動太過詭異。
就像是提前知道火會燒到哪兒。
所以特意在這個地方候著,等他們自投羅網。
「我見過他。」
「他是聯合政府的人。」
裴朝頓了頓,語氣平靜地丟出一個炸.彈,「他擁有定製遊戲副本的權利。」
林尋月怔了怔,像是沒聽懂這句話一樣,睜大了眼睛。
「簡單來說,他們可以自由挑選想去的模式,也可以調整副本難度和設置,並且在裡面獲取任何想要的物資。」
「換句話說,我們打的這個模式,就是他一早定下的模式。」
林尋月腦子仿佛被無數細針不間斷地扎著一樣,疼得厲害。
然而她卻開始理解,系統為什麼要將範圍持續性收攏,逼著玩家往地圖中央走了。
如果這不是系統想做的呢。
如果那本來,就是一位玩家想做的呢。
林尋月語氣發抖:「為、為什麼?」
「這不是相當於開掛嗎!?而且他為什麼要——」
「因為只有你們以為這是公平的賺取積分的生存遊戲。」
裴朝忽然笑了一下。
他難得笑,在月光和火光的交相輝映下,看起來卻是慘得要命,「而在他們眼裡,這只是供他們肆意享樂的殺人遊戲。」
第20章
對於普通人來說, 逃生遊戲是什麼。
是賺取積分的唯一合法途徑。
是迫不得已謀求生存的手段。
也是儘管連續進多次副本,就會留下永恆後遺症,但為了活下去卻無可避免也無法逃脫的噩夢。
那對於聯合政府的所謂上等人來說又是什麼?
是他們的古羅馬鬥獸場。
也是他們的享樂遊樂場。
林尋月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
而裴朝顯然早已進過不止一次這樣的模式。
所以在裴朝看清對方的臉後, 意外地沒有正面剛上去, 而是選擇了苟著。
因為那是理論上幾乎是贏不了的對手。
林尋月說那叫外掛。
但裴朝認為,那遠比外掛還要可怕。
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他手上有什麼物資。
他在黑暗中能看得見你, 那不一定是他視力好,也可能是因為他有夜視儀。
他能夠在你移動的一瞬間瞬間瞄準你, 那不一定是他槍法准,也可能是因為他手裡有配備自動瞄準功能的槍。
甚至,他在這裡遇見你,也並不是巧合。
因為只要他想,他就能夠知道晚上環境淘汰條件什麼時候發動,以什麼形式發動,最後安全區停在哪裡。
畢竟那原本就是他設置的遊戲規則。
裴朝一條條平靜陳述著,林尋月卻是完全聽得傻了眼。
她看向裴朝, 下意識脫口而出,「所以你怎麼知——」
怎麼知道這麼多?
她猶豫片刻, 還是將把後半句話吞下。
關於這個逃生遊戲的部分傳聞,像她這樣的普通人也是聽過的。
比如她知道部分聯合政府的人為了消遣也會進入遊戲, 也知道他們可以隨意調看玩家的遊戲錄像帶, 名義上為了檢測遊戲動態,實際就是以此取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