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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傳送法陣亮起之時,樂小義掃見軒轅恪的目光,兩人視線對上,軒轅恪朝她笑了笑,這笑容落在樂小義眼中,頗有幾分意味深長。
隨後,視野變幻,扭曲的空間遮蔽了軒轅恪的樣貌,視野再清晰時,他臉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他們腳下是一方斷崖,崖高萬仞,正如它的名字,萬仞山。
崖底漆黑一片,樂小義能感受到空氣中逸散的淡淡魔氣,但因他們所在的位置太高,這感覺並不強烈,甚至更遠一些的地方還未收到魔氣的影響,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景象。
樂小義朝崖邊走了兩步,欲將崖底的情況看得更真切些,卻忽聽身後的人問她:「樂少宗主,你我二人先前,有何仇怨?」
這問題奇怪,照理說,換了誰也不會這麼直接問出口的,更大概率是直接動手。
樂小義拿不準軒轅恪葫蘆里賣的什麼藥,遂回頭看他,沒應聲。
卻見後者眼神清冽,眉目冷峻,但氣質上又少了幾分狠戾,倒是和以前很不一樣了。
「我說了你就會信麼?」樂小義仍是面無表情。
軒轅恪嘴角勾起些微弧度,坦言道:「確也不會全信。」儘管忘記了以前的事,他也不會什麼都聽,更不會輕易相信一家之言。
樂小義又問他:「那你相信叄柒所言嗎?」
「叄柒?」
「就是剛才那個戴面具的。」樂小義替他解惑。
軒轅恪想了想,道:「我覺得他沒必要騙我,更沒必要因為騙我而得罪我父王。」軒轅崇乃涅槃境的高手,是他肆意囂張的底氣。
樂小義應聲:「沒錯,我以前也是這麼想的。」
那些人到底是不是說的真話,沒人知道。
軒轅恪聽懂了,追問:「以前?」
樂小義搖頭,沒解釋,只是盯著崖下黑壓壓的風景,對軒轅恪道:「既然魔源在崖下,你和我得從這兒跳下去。」
軒轅恪目前還沒表現出明顯的敵意,但樂小義卻不會對他放鬆警惕,更不會因此影響她對任務的判斷,比起她一個人完成這項任務,加了一個軒轅恪,反而讓局勢變得更複雜了
思及此,樂小義恨不得扇自己兩個嘴巴子,沒事多什麼嘴,今次這麻煩,全是她自找的。
軒轅恪也沒再提剛才的疑問,順著樂小義的視線往崖下看去:「附近沒有別的路了,只能跳。」
說完,他率先上前兩步,沒多猶豫縱身一躍。
樂小義一驚,這崖壁之高,若直接下去,必定粉身碎骨。
她看見軒轅恪抽出一把匕首,反手刺進崖壁之中,借著這點力量,數丈數丈往下騰挪,儘管往事皆忘了個乾淨,但武功和處事的本能還在,如果不主動找她的麻煩,倒也不至於添亂。
樂小義的輕功還算不錯,附近也確實沒有別的路可走,她在崖上稍稍停留,隨即便縱身躍下,跟在軒轅恪身後不遠不近地吊著。
初時魔氣並不濃厚,但越往下,光線越暗,魔氣的濃度也越來越高,下到一定的深度,幾乎伸手不見五指,便是樂小義靈覺敏銳,兩眼目力較旁人好上不少,依然覺得眼難視物。
軒轅恪也減緩的速度,為防對方走失,亦或藏匿身形,樂小義稍稍跟得近了些。
之後他們之間沒再交流,軒轅恪打頭陣,樂小義跟在後頭,朝著黑霧源頭尋過去。
忽然,樂小義聽見一陣古怪的風聲,她抽劍出鞘,毫無花哨地一劍刺向斜後方,刀兵入體的裂帛之聲傳來,樂小義看清被她一劍捅穿,還在垂死掙扎的魔物樣貌,竟是一隻長相極其怪異的鳥。
她一甩劍刃,怪鳥墜入霧海之中。
樂小義抬眼望向軒轅恪,對方也正一刀斬殺兩頭魔物,回首與她視線對上。
此處應當還算是魔窟外圍,距離真正的核心還有不短的距離,故而周遭遊走的魔物實力都不強,大都只堪堪比擬先天之境,暫時帶不來什麼威脅。
「還在前面。」軒轅恪說道,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樂小義立即跟上。
深入崖底,魔物實力也變強了不少,因雙眼難以看清五步之外,故而更多的時候,對危險的預判都來自敏銳的靈覺。
樂小義在這方面向來是不差的,一路行來,每一個妄圖偷襲她的魔物都被一劍兩斷,落入深淵。
便是魔霧已相當濃郁,但以樂小義的直覺來看,他們距離真正崖底還有一段不短的路途,但周遭已開始出現魂元境修為的魔物,再往下,形勢可能會更嚴峻。
樂小義警惕地掃了眼軒轅恪的背影,心中疑惑漸濃。
就算軒轅恪忘卻前塵,不打算為自己報仇,可如何能直接背對著曾經殺過他一次的仇人,他對樂小義沒有半分警惕之心嗎?
還是說,他自恃修為高深,不將樂小義放在眼裡呢?
樂小義心中存疑,卻未將之表現出來,兩人再向前行了一段,黑霧完全封鎖視線,同時也遮蔽了嗅覺,只剩下聽覺勉強還能在一片漆黑的環境中起些作用。
軒轅恪從崖壁上挑了一枚石子,片刻後,樂小義也聽見回聲,可見再往下數丈,便該是崖底了。
就在此時,樂小義耳尖一動,仿佛聽見一絲些微的響動從附近傳來,可靈覺所及之處,並無任何異獸。
正思量著這聲音從何而來,軒轅恪突然回頭,朝著樂小義的方向揮出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