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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外響起極輕的腳步聲,在門口停留片刻。
樂小義本以為是周泠楓,但隨即就聽周泠楓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什麼人?!」
門口駐足之人扭頭就走,腳步聲急而快,像一道閃電翻過長廊盡頭的窗戶,沒入夜色之中。
片刻之後,房門被周泠楓推開,她端著藥碗進來,邊走邊說:「剛才不知什麼人在樂姐姐的房間門口站著,穿了一身黑色的袍子,看不出身份,莫不是入室偷盜的竊賊麼?」
樂小義聞言亦目露疑惑,隨即福靈心至,她心頭划過一個猜想,臉上露出苦笑:「或許不是盜賊,說不定是來尋仇的。」
既希望是她,又不願見她。
或許,姬玉泫是明白她所想,才沒有推開那扇門進來。
周泠楓聽罷,面露驚恐:「有仇人要殺樂姐姐?我這就去將此事告訴我爹!」
樂小義不過隨口一句玩笑話,豈料周泠楓當真,無可奈何制止她:「猜測而已,這麼晚了,不必驚動周前輩。」
周泠楓將信將疑,將藥碗遞到樂小義嘴邊。
樂小義四肢尚無力氣,不得不依靠周泠楓餵她喝藥。
藥汁被她一口飲盡,很苦,卻苦不過她愁腸百結的相思。
「小楓,我沒事,你早些歇著吧。」自樂小義占用了周泠楓的房間,周雲衫又定了另外一間客房,就在樂小義這間屋子對面,方便周泠楓照看樂小義的起居。
周泠楓卻在床邊坐下:「我不累,樂姐姐如果累了就睡會兒,我幫你盯著,不會讓人隨便闖進來。」
她還顧忌方才那個黑衣人,倘若她走了,黑衣人偷偷闖進樂小義的房間動手,她想救都來不及。
至少她在這裡,但有異樣,她就能出聲預警,周雲衫隨時都可以趕過來。
樂小義明白她的心思,不好再多說什麼,她也確實疲累,只叮囑周泠楓天晚了就去歇息,自己便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屋門開合,發出輕而細的吱呀聲。
樂小義以為是周泠楓要出去了,豈料片刻後,她卻聞到淡淡的花香。
她想睜眼,看看來人是何模樣,可那一雙柔軟細膩的手卻輕輕蓋住她的眼睛。
這雙手帶著神奇的力量,將樂小義體內的睏倦引了出來,先前即便再累,因心裡揪成一團,樂小義沒睡熟,可這隻手撫著她的眼睛,沒一會兒她就睡熟了。
再睜眼醒來,身體松活了不少,外傷開始癒合,體內經脈也正以極快的速度修復。
很快,她發現房間裡還有一個人。
周泠楓昨夜沒走,趴在她床邊,半夜撐不住睡著了,此時還未醒。
樂小義回憶起昨夜的事情,心說不知是不是憂思太重產生幻覺,可隨即她就覺察枕頭下面壓了東西。
樂小義一動,周泠楓很快驚醒,她睜著一雙迷迷糊糊的眼睛問樂小義:「樂姐姐,你還好嗎?身體有沒有舒服一點?」
「我好很多了,外面天都亮了,小楓,你回屋去睡一會兒。」樂小義的確好了很多,身上的傷不那麼難受了,除了破損的丹田還在痛,其他部位的傷勢都無足輕重。
周泠楓看了眼窗外天色,果真如樂小義所說,天已經亮了。
「那我去樓下煎藥。」周泠楓站起來,替樂小義掖好被角,打了個長長的呵欠,一臉困頓地下了樓。
見她如此,樂小義心裡更加愧疚。
周氏父女待她極好,可她卻隱瞞了部分真相,甚至回頭去求玄天宮拿撫魂草。
樂小義越想越難受,可昨夜流盡了眼淚,現在想哭都哭不出來了。
她把手伸進枕頭下面,摸到一個方形的玉盒子,聯繫昨夜來人,樂小義不難猜到盒子裡是什麼東西。
樂小義悲從中來,一臉黯然。
周泠楓離開後不久,吳拓又來了樂小義的房間,他的傷勢也比昨日好一些了,他雖沒有樂小義那麼古怪的血脈,但畢竟是溯源境的高手,外傷對他而言,也是小事。
「信給劍一了嗎?」樂小義問。
「還沒有。」吳拓搖頭道,「暫時沒有機會。」
從昨夜到現在,南陽鏢局的人馬為防再有變故,時刻警惕,吳拓不方便聯繫劍神宗的人。
樂小義垂下眼瞼:「那便撕了。」
姬玉泫來過,那封信已經不需要了。
吳拓聞言一愣,不明白樂小義為什麼這麼做。
樂小義掏出枕頭底下的玉盒,將之遞給吳拓:「把此物交予劍一,讓他親自送去劍神宗,交給藥尊者。」
吳拓接過玉盒,先還沒反應過來,但當他聞到一股淡淡的藥香,立即明白過來:「這是……」
樂小義朝他搖了搖頭:「去吧。」
吳拓乾淨揣好玉匣,與此同時,周泠楓端著藥碗推門進屋,繞過吳拓走到床前,欲餵樂小義喝藥。
「我自己來吧。」樂小義撐起身子接過藥碗。
吳拓轉身出去了。
待樂小義喝完藥,周泠楓要把空了的藥碗端下樓,臨行前聽樂小義問:「什麼時候回水陽?林管事他們……何時出殯?」
她語氣艱澀,說到一半險些無以為繼。
周泠楓腳步一頓,立在門邊,聞言臉上神情格外難過:「應該今天就會出發,昨天下午焚化了他們的屍骨,回水陽就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