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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小義面對突然聚過來的大片目光,畏懼地縮了縮脖子,一副有話卡在喉嚨里,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左詩萱和懷法不約而同地目露擔憂之色,姬玉泫眸光驀然一凝,眉頭蹙起,抿唇不虞。
姬玉泫身邊的江靈冉沒覺察異樣,但她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性子,突然有人在這時候公然與左氏唱反調,她兩眼發亮,興致勃勃,遂高聲追問:「哪裡不對?」問罷,興奮地等著下文。
樂小義卻不吭聲了,咬著唇看向柳清風,那眼神仿佛在說:我是不是闖禍了?
柳清風神色溫和,他本就不喜左氏今日所為,何況樂君皓死於左氏之手,他也算與左氏有隙,自不必賣左氏的面子,他若不挺樂小義,左氏必定對樂小義方才那句話懷恨在心,日後伺機報復。
「徒兒莫怕,有甚疑慮你且直言不諱,今日有為師替你撐腰!」柳清風掃了眼臉色陰沉的左書豪,淡然說道。
眾人心下瞭然,原來樂小義是柳清風的弟子。
樂小義眨了眨眼,暗自鬆了一口氣,心中對柳清風道了一句多謝,遂抬起頭來。
她知此舉必定惹姬玉泫不高興,所以她看都不看姬玉泫,就以耿直的目光回看方才向她發問的江靈冉,道:「假使玄天宮的目標是天山神墓的秘密,那方才徐五娘子要殺郭老前輩的時候,玄天宮何故不阻止?」
「若郭老前輩死了,秘密他們就拿不到了呀?」樂小義一邊說,還一邊擰著眉毛露出絞盡腦汁思索的樣子,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她一拍手,「他們肯定另有所圖!」
言罷,她朝江靈冉眨眨眼,露出人畜無害的無辜眼神,問道:「江家妹妹,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除左氏之外,其他人的臉色都變得古怪起來。
徐五娘要殺郭天勤,玄天宮沒阻止,動手阻止的人卻是左氏左平燕。按照樂小義這個思路,哪裡是玄天宮覬覦天山神墓的秘密,分明是左氏賊喊捉賊。
雖然大家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同一點上,但沒有人在這時候附和樂小義。
玄天宮畢竟是所謂的邪魔外道,而且非大禹王朝的勢力,不管姬玉泫有什麼目的,憑她此刻表現出來的威脅性,就讓在場的江湖人傾向於與左氏一條陣線,一致對抗玄天宮,哪怕左氏在睜著眼說瞎話。
只不過這些人里不包括江家的小丫頭,既然樂小義把問題拋過來了,她就穩穩接下,還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覺得你說得對!」
語罷,她轉頭看向姬玉泫:「玉泫姐姐,你帶那麼多人是來幹什麼的?」
儼然是信了樂小義的推測,話語間沒提一句左氏,卻將左書豪的臉都扇腫了。
姬玉泫面露無奈之色,樂小義此舉當真出乎她的意料,樂小義冒著被左氏記恨的風險為她說話,為此還特地扯了柳清風和江靈冉這兩面大旗,她心裡當然感動,但願有柳清風護著,樂小義不會惹禍上身。
此時江靈冉問起,她抿唇笑了笑,從容不迫地回答:「江湖中人心險惡,我一個弱女子,遠離故土來大禹尋找武道真諦,出門若不帶足侍從,遇見今日這等變故,豈不要任人拿捏?」
姬玉泫一本正經地說自己是弱女子,樂小義臉頰顫了顫,費了好大勁才讓自己穩住沒笑出來。
甭管在座的江湖人信不信,反正江靈冉是信了,她一臉認同地點頭,附和道:「玉泫姐姐說得對!」
說完,她擰著眉瞥了眼左書豪,指桑罵槐地哼道:「有些人自己有所圖謀不敢承認,搞那些勾心鬥角,栽贓嫁禍的名堂,還倚老賣老,逼著別人頂包,真是厚臉皮!」
左書豪被江靈冉一句話氣得臉色鐵青,震怒至極,然而他一個「你」字剛說出口,江靈冉的麼麽就站起身,冷眼以警告的目光看著左書豪。
樂小義看著江靈冉的目光藏了一抹歆羨,若她也能像江靈冉這樣肆無忌憚地袒護姬玉泫就好了。
左書豪在左氏的地位,遠不及江靈冉在江家的地位,同是四大世家之人,左書豪卻只是一個旁系,遠不及江靈冉金貴,若左書豪敢動江靈冉,左氏為了兩家和穩,肯定會選擇嚴厲懲戒左書豪。
故而在江家麼麽銳利的目光瞪視下,左書豪原本想說的話一個字也沒說出來,他眯起眼,換了和緩些的語氣問詢:「江家麼麽,你們江氏公然挑釁,可是要與魔教妖女同流合污麼?!」
江家麼麽呵呵一笑,看左書豪的眼神如看跳樑小丑:「我家小姐年紀尚小,說話爽直,幫理不幫親,今日之事孰是孰非在座諸位心知肚明,郭天勤殺人奪寶,亡人之妻尋仇,天經地義,你左氏橫插一槓不說,還要將人趕盡殺絕!」
「徐五娘給在座各位下了毒,難道這也能輕易放過?!」左平燕見左書豪落入下風,周遭江湖人議論紛紛,立即出聲支援左書豪。
金莫窮見狀,以胳膊肘碰了一下徐五娘的肩,一張胖臉皺起來,朝徐五娘擠了擠眼睛。
徐五娘心領神會,立即高聲道:「徐老五為報亡夫之仇,怕途中生變,這才不擇手段下毒封住各位行動,在此徐老五給各位賠罪了,只要郭天勤一死,吾必將解藥雙手奉上!並以重金酬謝諸位袖手之恩!」
說完,徐五娘心裡有一瞬間自嘲,她自以為算無遺策,沒曾想,還有那麼多高手避開了她的毒,她能得手,只有左氏出面阻截,已是走了大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