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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機會,我會替樂姑娘轉達。」硯如初語調平和。
樂小義道了謝便不再開口,賈勉這才得了機會,將今日任務失利,後來又發生的一系列變故如實匯報,末了,硯如初點頭,以一句「你先下去吧,我和二位姑娘單獨聊聊」結束了會面。
賈勉退下後,硯如初朝秦韻和樂小義露出一個微笑:「多謝秦姑娘和秦姑娘的朋友救了鬼面狐,此恩算硯某欠諸位的一個人情,諸位今日但有所需,開口便是。」
硯如初心明如鏡,樂小義一行人找來這裡,主動要求與她見面,必然是所求。
秦韻意外於硯如初的直爽,既然如此,她也不再猶豫,直接說明來意:「我們是來找月寒宮丟失的鏢物的。」
「秦姑娘要幫月寒宮?」硯如初偏了偏頭,蒙住眼睛的白巾自肩頭拂落,看不出她說這話時的喜怒。
「幫?」秦韻嗤笑出聲,「連狗還知道知恩圖報,那群豬狗不如的東西我們不去找他們的麻煩就不錯了。」
以薛邵易那幫人的所作所為和硯如初對月寒宮的仇恨來看,硯如初如今這般境況,多半就是拜薛邵易和寒清塵所賜。
硯如初被秦韻直白到近乎粗魯的言辭逗笑了,她唇角抿起:「那秦姑娘何故幫他們找尋失物?」
「這麼說吧,硯姑娘。」秦韻思量著措辭,「我們幾人來自同一個勢力,他們的鏢物是我們此行的目標,也是上層交代的任務,完不成我們就會遭受處罰,最嚴重的可能丟掉性命。所以,如果有商量的餘地,秦某想請硯姑娘將那支鏢讓給我們。」
硯如初聽明白了,雙手交疊,露出一個思量的神情,秦韻沒再開口,片刻寂靜後,硯如初又問她:「秦姑娘知道那支鏢所押的鏢物是什麼嗎?」
秦韻被問住了,樂小義倒是想起來她們先前在去月寒宮的路上時,薛邵易和小師弟的對話里似乎有所提及,便替秦韻回答:「似乎是進貢之鏢。」
「不錯,是進貢之鏢。」硯如初笑著說,聲音里透出一股寒意,「可那送往都城的鏢物,卻是一名豆蔻之年未經人事的少女。」
秦韻眉頭一皺,樂小義亦沉了臉。
「各大宗派每年都會向都城皇族進獻貢品,從中獲得皇室軍隊的庇護,而帝王荒淫,好幼女之色,月寒宮每年送去的貢品都是未達及笄之年的少女。」
硯如初挑起腰間玉墜,拿在手中把玩,狀似漫不經心地說著,可樂小義卻注意到她壓著玉面的拇指竟有些發白。
「真是禽獸不如的畜生!」秦韻憤怒地拂了拂袖。
硯如初緩和了情緒,復道:「金銀財物亦或別的什麼,硯某都可以答應,但鏢物一事觸及底線,恕硯某不能應允。」
秦韻嘴裡呼出一口氣,神情凝重,難以抉擇。
鏢物是個大活人,她們就算完成任務,後續如何安頓小姑娘又是一大難題。
「那硯姑娘能不能讓我們見一見這個小姑娘?」樂小義突然開口。
她話音一頓,又道:「我們理解硯姑娘的苦衷和擔憂,但我們也有任務在身,不能憑硯姑娘一面之詞,就放棄此行的任務,所以,請至少讓我們見她一面,這樣我們也好向上反饋情況。」
任務目標是找到鏢物,沒說一定要帶走鏢物,樂小義心想,有時候浮屠宮給出的任務會在文字中埋下陷阱,事實上完成任務的的條件有可能不是她們最初想的那樣。
秦韻也明白過來,訝異地看了樂小義一眼,對樂小義超乎尋常的敏銳知覺和對細節的入微觀察感到由衷讚嘆,遂附和道:「不錯,請讓我們和小姑娘見一面,相信硯姑娘也不會強人所難。」
這裡是玄天宮的駐地,硯如初應該不至於擔心他們幾個會直接動手搶人。
樂小義和秦韻退讓讓硯如初略略鬆了一口氣,如果她們只是無關緊要的人倒也罷了,可硯如初的眼睛雖然看不見,心卻通透,知樂小義恐怕與姬玉泫的關係不一般,樂小義硬要帶走鏢物的話,她也有點為難。
硯如初指節在手旁桌面上有節奏地敲了幾下,莫江流和賈勉自門外進來,一左一右地護在硯如初身邊。
至於屋內不知何時消失的姬玉泫,莫江流一個字都沒問,甚至沒有表現出半點意外和不自然。
「如此,便請二位隨我來。」硯如初自行駕著輪椅往房外去,她目不視物,但耳力非常,善聽聲辨物,並不影響日常行動。
馮霽二人在外候著,乍一見輪椅上的硯如初,兩人同時面露驚訝,但霍燁只掃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馮霽看向秦韻,秦韻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多問。
門外說話聲漸行漸遠,房樑上姬玉泫卻抱緊膝頭,將臉埋入雙膝之間,瘦削的雙肩無力地耷拉著,不時輕輕一顫,伴隨著幾近無息的啜泣聲。
小傻子,長大了。
也變聰明了。
……
想見她。
·
玄天宮的分部坐落在一個小村莊裡。
沒有圍城的高牆,也沒有奢華的亭台樓閣,村子裡的百姓吃什麼,住什麼,玄天宮的教眾也一樣。
百姓們不知道玄天宮,但村里每個人都認識硯如初。
硯如初一行從一戶農家人門口過,院裡人三兩聚在院裡烤著火說著話,都還未歇下。
他們遙遙瞅見硯如初來,一個十七八歲穿著厚襦裙的小姑娘快步行至院門前,朝硯如初招呼道:「硯姐姐,這麼晚了,上哪兒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