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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布包里拿起一張嶄新的錦帕,帕子裡裹了一支造型別致的紅玉雀首珠釵,此物雖然算不得多金貴,但看得出挑選時花了好一番心思,可能這一支小小的釵子就足夠掏光某個小傻子一整年的積蓄。
姬玉泫就著錦帕捏著珠釵把玩,看著看著,忽然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那錦帕角落裡繡了一個歪歪扭扭的「義」字,繡功可謂慘不忍睹,四周還點了些好似花簇的紋路。
但笑著笑著,姬玉泫唇角的笑意漸漸消失,她驀地將那錦帕翻過一面,這才發現原來在「義」字背面還繡了另外兩個字。
思泫。
工整清秀,不知私下裡偷偷練了多少遍。
躍動的歡喜沒來得及帶來更多甜蜜就猝不及防被思念填滿,轉變成另外一種酸澀的愁情。
「小義……」姬玉泫喃喃念著,指腹撫過錦帕上那丑得別致的繡名,像細細描摹心上人的眉眼,澀然地抿了抿唇。
好可惜,今日樂小義沒在她身邊。
然後,她將視線投向布包里其他幾樣東西。
一支做工粗糙的小竹笛,一條看得出有些年歲的平安扣,還有一些同那支珠釵相類的首飾,合起來,不多不少,恰恰十件。
最後,姬玉泫展開那封只有一頁紙的書信。
筆跡一如既往的清雋,內容也一如既往的簡短。
——年年生辰日,歲歲與君思。
第72章
原來每年生辰, 她都不是一個人。
只是那個人在遙遠的天邊,直至今日,她才漸漸能看清她的模樣。
姬玉泫勾了勾唇, 將繡字的錦帕疊好收進懷裡, 讓後取下頭上那支極為名貴的紫玉鳳首鎏金釵, 換上樂小義送的小釵子。
借寒潭之水照了照, 果然好看, 小傻子的眼光真不錯。
姬玉泫笑得眯起了眼。
她把樂小義寄來的信收好,喚了侍從近前,問他:「劍神宗宗會還有多久?」
「回少宮主, 還有一個多月。」侍從恭恭敬敬地回答。
姬玉泫面露沉吟之色, 又問:「關於天山神墓,郭天勤交代什麼沒有?」
「還沒有, 刑訊司給郭先生用了刑,可郭先生醒了就裝糊塗, 目前還沒問出什麼有用的消息。」侍從話音稍頓,又道, 「另外,郭先生的義弟, 毒醫胡屠正在我宮諸多堂口鬧事, 欲迫我宮交人。」
「胡屠?他現在在哪裡?」姬玉泫指尖有節奏地輕輕點動。
「此人最後一次露面是在岳州的望山陂, 端了我宮在望山陂的一個對外據點。」
「尉遲氏給他提供的情報?」
「少宮主明察秋毫。」
「呵。」姬玉泫眼中閃過一道冷芒,「囂張一些就囂張一些吧,尉遲氏, 蹦躂不了多久了。」
侍從垂首,沒有說話。
「繼續讓人盯著郭天勤,至於岳州那邊……」姬玉泫彎了彎眼,儘量將這話說得不那麼飽含私心,「我去處理。」
侍從應聲告退,將姬玉泫的吩咐傳達下去。
————
嘭——
樂小義後空翻落地,雙腳在沙地上擦出兩道白痕。
在她對面,一身白衣的男弟子徐越金雞獨立,右手持劍,左掌平伸,冷風拂過,衣擺獵獵有聲,氣勢與樂小義旗鼓相當。
樂小義額角見汗,思泫劍斜在身側,目光如炬地觀察對方招式中的破綻。
昨日樂小義輪空之後,第二輪比武一天時間結束,又有半數的參比弟子落選,如今剩餘的十二名參選弟子,除了樂小義,修為最低的也有脈元境六層。
樂小義這一輪不再那麼好運,她這一場的對手是東院的徐越,此人脈元境八層,練了一手極好的掌法,以柔克剛,一身韌勁很是罕見,樂小義與之交手數個回合,徐越每次都守得滴水不漏,硬是沒給她近身的機會。
他站在那裡,仿佛立定生根,從比武開始到現在,一步也未挪動。
樂小義神情凝重,伺機而動。
場外的觀戰弟子前早已坐不住了,再一次議論紛紛。
「樂師妹還沒落敗?這都過去多久了?」
「徐師兄可是脈元境八層的高手,樂師妹的確只有體元境十二層,居然能與徐師兄分庭抗禮?」
「瞎說什麼呢?人徐師兄還沒出手,樂師妹破不了徐師兄的防,勝負已定了!」
「就是,徐師兄怎麼可能輸給體元境的樂師妹!」
「……」
眾說紛紜之時,何雲露死死盯著場內,雙手攥緊衣袖,鄭若儀喚了她好幾聲,她也沒聽見。
樂小義對場外喧鬧之聲充耳不聞,她右手扣著劍鞘,乾脆閉上眼睛。
場外又是一片唏噓之聲,說她故弄玄虛者有之,勸她主動投降者有之,於紛亂的吵嚷聲中,樂小義耳廓一動,聽見一點細微的響動。
那是,徐越腳下泥沙鬆動的聲音。
她閉上眼的一瞬間,徐越終於出手了。
那身影快如閃電,須臾間就已近身,輕柔的掌風拂面而來,卻有滔天戰意隱藏在看似綿軟的招式中。
樂小義眉梢微擰緊,隨即鬆開。
掌擊觸及額前的一瞬間,樂小義身子向後一仰,險而又險地避開這一掌,徐越第二招未至,樂小義趁勢旋身,一個掃堂腿迫使徐越離地,徐越第二掌已呼嘯抵達樂小義的天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