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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真如表面上看起來那樣,傻傻的什麼人都相信,事實上她悄悄留了心眼兒,那一顆真心只有真正信得過的人才看得見。
她不會對別人使壞,但也不會輕易讓別人拿捏她的把柄,最好的障眼法就是裝傻,配合她乖巧無害的容貌更是事半功倍。
姬玉泫被樂小義的坦誠取悅,抬手颳了一下樂小義翹挺的鼻樑,笑道:「對別人你就得保持這種小人之心。」
越是小人之心就越能覺察周遭潛伏的危險,人心隔肚皮,一個看起來很好很善良的人隨時都有可能背地裡對身邊的人暗捅一刀,樂小義能明白這一點,姬玉泫頗覺欣慰。
兩人互相依偎,小聲說著話,不知不覺日暮西山,天色漸漸晚了,姬玉泫要走,樂小義失蹤太久恐惹人生疑,也得回南院去。
想到這次分開之後,可能好長一段時間兩人都不能見面,樂小義心裡就很不是滋味,可她懂事地說不出挽留的話,連思念之情也羞於啟齒。
只是她誤以為掩飾得很好的情緒不覺間從眼睛裡偷偷跑出來,姬玉泫瞅著她,問:「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樂小義咬牙:「江湖上人心險惡,你在外面走動,一定要注意安全。」
姬玉泫:「……」
真是充滿樂小義個人風格的標準離別踐言。
「還有呢?」姬玉泫又問,眼神帶著一點隱晦的期待。
樂小義愣愣地看著她,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今天被逼著道出想念時,深深埋藏的感情。
她福至心靈,明白了姬玉泫想讓她說的話是什麼。
直白吐露心扉的羞澀窘迫與離別前只多說一句話就能討心愛之人歡欣比起來,似乎稍遜一籌。
「我會想你。」她吐詞清晰,字正腔圓。
沒想到話說出口的瞬間,羞怯頃刻被愁緒衝散,樂小義不由自主地紅了眼睛。
姬玉泫心間一處柔軟被狠狠觸動,她忍不住將樂小義揉進懷裡,面朝下,將濡濕的睫羽埋進樂小義的脖頸。
明明只是短暫離開幾天,怎麼如此難分難捨?
她恨不能拿一根繩子將樂小義綁在身邊,隨身攜帶,這樣她們就再也不會分開。
姬玉泫喘了口氣,嘴唇顫了顫,而後在樂小義同樣期待又深情的目光中,小聲道:「我也會想你。」原來這話說出口的時候,竟如此難為情。
樂小義笑起來,然後用手背胡亂擦乾猝然滑落的淚水。
「若有書信與我,可托軒和代為轉交。」姬玉泫不舍地親親她的臉,拇指指腹溫柔地撫過她的眼角,「今天你先走。」
樂小義不願。
姬玉泫戳她的臉,堅持道:「你先走。」
她不想違背姬玉泫的心意,但心裡著實不舍,便沒吭聲,腳下就像生了根似的一動不動。
無聲的反抗透露出樂小義心底的倔強,姬玉泫既然叫她做自己,那她難得的一次堅持,便要親眼看著姬玉泫平平安安地離去。
姬玉泫無法,心裡軟成一片,只好順了她的意。
直至月光照進山洞,姬玉泫的身影在黑夜中完全消失,樂小義才整理好離別的心情,讓愁緒不至於爬上臉孔,叫無關之人看出來。
樂小義趁著夜色回到南院,偷偷潛回自己的房間。
夜裡,她仰躺於床,將枕頭蓋在自己臉上,想睡卻睡不著,腦子裡反反覆覆都是姬玉泫。
溫柔的,邪肆的,乖張的,驕橫的,還有……羞澀被人戳穿時,惱羞成怒的。
想念小泫。
樂小義抱緊了枕頭。
想念她的聲音,她的眉眼,甚至她鼻間灼熱的呼吸與令她沉醉的香氣,想著想著,就渾身發軟。
可枕頭遠沒有小泫的身體柔軟,樂小義喟然一嘆。
最後究竟是怎麼睡過去的樂小義完全不記得了,但她睡著後做了一個不可言說的夢。
夢裡姬玉泫像她們見面時那樣,將她抵在青石上,緊緊擁抱著她。
她反手擒著姬玉泫的腰帶,聽見姬玉泫低啞撩人的聲音問她:「你是不是……想脫我的衣服?」
不知是不是她心裡明白這場景是在夢裡,所以膽子也比現實中面對姬玉泫時大許多。
她的聲音像飄在空中,吐字清晰地回答:「是。」
然後她像吃了熊心豹子膽,做了一件膽大妄為的事。
以至於第二天醒來,她好一會兒沒能認清現實。夢裡的場景還記憶清晰,一回想就情不自禁口乾舌燥,一顆急躁的心在她的胸腔里橫衝直撞地亂跳。
她衣襟繚亂,渾身燥熱,薄被被她踢到床尾,一大半從床上耷拉下來。
一覺醒來,更想念姬玉泫。
哪哪兒都想,一親芳澤的渴望突然之間飛速膨脹,樂小義將臉埋進枕頭裡,忍不住設想,如果當時,她真的大著膽子鬆開姬玉泫的腰帶,會怎麼樣?
心跳在猝停邊緣來回試探。
樂小義深吸一口氣,翻身坐起來,瞅了眼外邊天色,旖旎之心被當頭澆下來的涼水沖了個乾淨。
日上三竿,早過了柳清風給她定的時間。
樂小義慌得六神無主,騰的一下跳起來,手忙腳亂地穿好衣裳,把自己收拾乾淨,梳洗妥當,前後不到十息,隨即火燒眉毛地朝寒樓跑去。
路上,她滿心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