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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
樂小義心裡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如果尉遲弘義二十年前就得到了次六品寶劍,為什麼二十年來半點風聲也沒有?
而且,此地詭異至極。
二十年前熔爐中的鑄劍師就全部死了,那麼現在出現在樂小義身前的男人,必定不是活人。
今次的鑄劍大典,能拿出來的劍不就只有……
邪劍飲血而生,開鋒也必然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樂小義隱約抓住了什麼,臉色變幻連連,最後她看向眼前之人,沉聲問道:「他要在鑄劍大典上為劍開鋒成為劍主?」
上一次鑄劍大典時機還未成熟,但已過了二十年,尉遲弘義在劍神宗站穩了腳跟,近來尉遲氏的動作越來越頻繁,樂小義自然而然地有了這樣的猜想。
「或許他是這麼想的。」男人臉上又露出那種古怪的笑容。
樂小義心裡發毛,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足跟抵在身後的石門上。
為什麼這個男人知道那麼多,他到底是什麼身份?
一個念頭閃電般划過樂小義的腦海。
男人咧了咧嘴,一雙眼睛透著邪詭的笑意,喃喃對樂小義道:「他不會得逞。」
樂小義心往下沉,沒吭聲,但臉上疑惑的神情不加掩飾。
被困在這裡,出都出不去,如何阻止尉遲弘義的計劃?
樂小義腦子裡剛出現這樣的想法,男人陰冷的笑聲就傳了出來:「你已經猜到了我的身份。」
幾乎在此人話語落下的同時,樂小義忽然踢了一腳石門,身體騰空,自男人頭頂越過,翻身抽劍,毫不猶豫一劍揮出,削向此人後頸。
唰一聲劍刃破空,思泫劍穿過男人的身體,一擊落空。
樂小義落地,接連退了好幾步,拉開與男人的距離。
男人轉過身來,臉上仍然掛著笑,但那笑容陰森可怖,五官扭曲,嘴咧得越來越開。
樂小義根本沒看見他挪步,但下一瞬那張臉就出現在她眼前。
樂小義頭皮一炸,欲退,身體卻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小輩,你來這裡完全就是天意。」男人咧著嘴笑,「死在我手中的每一個人,我都留足了時間,讓他們了解自己被我殺死的原因,就像熔爐底下那些人。」
樂小義臉色急變,咬牙切齒,所以這個男人才對她說那麼多話,告訴她前因後果,難道他以為,這樣就能讓被殺的人死而無憾了嗎?!
「其實我也不想殺你。」男人突然收起了臉上的笑,「像你這樣聰慧的小輩很是難得,如果你願意修煉鑄劍術,說不定日後還能成為大家。」
男人發出真情實意地嘆息:「可惜了。」
剛嘆息完,他便話鋒一轉:「不過沒關係,等我奪舍了你的身體,我就成了你,我會讓你的名字名揚四海,你不用覺得遺憾。」
真是個瘋子!
樂小義心裡的怒氣從眼睛裡噴薄出來,可她的身體被禁錮著,完全無法反抗。
男人說完那句話就朝樂小義湊過去,幾乎貼著她的腦門,對她說:「時間差不多了。」
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
劍山試煉即將結束,最後幾個逗留在劍山中的弟子也回到了問劍台上。
整個問劍台鬧哄哄的,沒有人發現劍神宗外門弟子匯聚的地方少了一個人。
但這不包括藏在暗處的姬玉泫。
從剛才開始,她就莫名心慌。
明明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可不知為什麼,她總有一種禍事臨門的感覺。
偏偏她還無法確定這種感覺因何而來,直到……
一個其貌不揚的人從她身旁走過,只有她一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樂小義失蹤了。」
如同一個悶雷在她腦中炸響,有一瞬間,腦海中一片空白。
為什麼會這樣?樂小義怎麼會失蹤?難道她在劍山里出事了?
一連串的疑問鬧得她雙耳嗡嗡作響。
又有人來與她接頭,對了暗號,她卻罕見地發起呆,沒聽清那人說了什麼。
「師妹。」那人沉聲。
姬玉泫回神,掌心不知何時蒙了一層汗。
「你剛才說了什麼?我沒聽清。」她壓低聲音,視線掃過人群。
那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但沒多嘴,只把剛才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劍山即將關閉,行動一切順利。」
一切順利?
姬玉泫神色漸冷。
順利的話,樂小義為什麼會失蹤?
她閉上眼調整呼吸,儘量不讓此次的任務帶上個人情緒。
「我知道了。」她說,「盯緊目標。」
那人應聲退下。
姬玉泫閉上眼睛,心越來越慌。
忽然,她身子一顫。
蝕骨的疼痛從魂魄疼到肉身,她猛地抓緊劍鞘,指節因用力呈現灰青之色。
怎麼會在這個時候……
舊疾突發,她既要維持清醒的意識,還不能被身邊的人覺察異樣。
姬玉泫盤腿閉眼,臉色越來越白。
她看似在認真打坐修煉,額角的冷汗被垂落的青絲遮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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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山試煉結束!」主事長老高聲宣布。
天空中那巨大的金色漩渦停止轉動,然後慢慢縮小,最後匯聚在問劍台上,只餘一個丈許寬的小型法陣懸在空中,另有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