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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奐正義憤填膺,聞言頓時愣住,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不解道:「此言何意?」
樂小義聽到軒和那句話也愣住了,她抬起頭來,臉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忍不住一顫,軒和這是什麼意思?
軒和瞥了傅明奐一眼,冷哼道:「向駐守玉溪鎮的外宗弟子傳訊,盯緊姬玉泫,隨時匯報此女動向,一旦她離開玉溪鎮,及至僻靜之地……哼。」
他話沒說完,但傅明奐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臉露喜色,但仍有些許猶疑:「既如此,方才為何……」不當場將姬玉泫擒拿?
以軒和的實力,硬闖南宮府擒姬玉泫根本不在話下。
軒和嘆了一聲,語重心長地說道:「彼時形勢所迫,我等若貿然動手,落在旁人眼中,豈非過河拆橋,背信棄義之舉?姬玉泫當眾逼我,試圖激怒我等,其心昭然若揭,我若動手,便真中了此女下懷。」
聽完軒和的解釋,傅明奐臉上露出笑容,自以為理解了軒和的苦衷,點頭讚嘆:「還是軒和長老考慮周到!」
隨即,他又轉頭對身邊一名執事吩咐:「還不快按選和長老的話做?速速安排此事!」那執事應聲,轉頭原路返回。
樂小義聽聽軒和說完,卻是另一番想法,她心裡明悟,懂得了軒和此舉的真意。
做戲做全套,軒和還要繼續在劍神宗與岳瀾共事,當下得罪岳瀾並非明智之舉,傅明奐激進有餘而智謀不足,軒和故意當著他的面做出如此安排,就是為了借他的口取信岳瀾。
而姬玉泫那邊,相信早已料到劍神宗的人走後會偷偷殺個回馬槍,所以也早有萬全準備,不會有事。
樂小義放下心裡的擔憂,緊繃的肩線放鬆下來,默默跟在人群中。
軒和領著人去救樂小義了,左詩萱在宗務廳焦急等待,不時抬頭看一眼門外,後來乾脆從宗務廳內出來,守在山道上,若軒和一眾回來,她能第一時間看見。
以軒和等人的實力,從劍神宗到玉溪山谷一個來回約要小半個時辰,自他們離開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眼看著天色漸漸暗了,左詩萱站在山道路口一棵枝節盤區的古樹之下,朝山下舉目眺望,心裡亂糟糟的。
萬一樂小義出了事,他日她回家省親,當如何將此事向姑母開口?
左雲琴盼著這個遺落在外的女兒盼了二十三年,以前沒有消息也就罷了,好歹心裡還有個念想,好不容易有了消息,還沒來得及確認,人若沒了,以左雲琴如今的狀態,左詩萱實在拿不準她會變成什麼樣。
這個念頭不止一次浮現在她腦海,天色越晚,她心裡越擔憂,嘴唇被牙齒磕得發白。
會不會……人沒救回來,連軒和也攪進事端?
左詩萱提了一口氣,右手用力掐了一下左手虎口,將憂慮之情強行壓下,讓自己靜下心來理智思考。
軒和可是丹元境的高手,整個玉溪鎮內,能與之一較高下的只有南宮府的南宮恕。
先天高手不在凡人地界交手是一條約定俗成的規則,有軒和坐鎮,南宮恕必定不會出手。
軒和帶走的幾個執事雖然未到先天之境,但大都有髓元境修為,這樣一行人出去,足以橫掃玉溪鎮,只要樂小義還活著,軒和以圖譜交換,姬玉泫沒道理不放人。
思及此,左詩萱心中稍安,乾脆在樹下盤腿坐下,閉目靜心。
又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山道盡頭終於現出幾道身影,左詩萱立即睜眼,自幾道急速掠進的白影中瞅見了被軒和提在手中的樂小義。
懸了半天的心終於落回肚子裡,左詩萱長出一口氣,連忙起身,只因從小到大的教養讓她即便著急,也依舊保持著穩重端莊的舉止。
她撣了撣衣擺上的塵土,順著山道往下走,遙遙拱手:「恭迎長老回宗!」
軒和領著樂小義駐足,傅明奐等人沒有停留,他還要去安排人手伏擊姬玉泫,故而領著其餘幾人匆匆回了宗務廳。
「左師姐!」樂小義見到左詩萱,沒忍住紅了眼睛。
回來的途中她已經從軒和口中得知,宗門在知曉南宮府遇襲,她已經被殺死的消息之後,根本沒有拿出圖譜的打算,直接就讓軒和領著人去擒姬玉泫,是左詩萱主動送出左氏收藏的一冊圖譜,這才救了樂小義的性命。
當然,這些話是行路途中休息時,軒和背著傅明奐等人告訴樂小義的,但有關樂小義身世的部分,他沒有多說,左詩萱若要與樂小義相認,自會親自開口。
所以這一次行動樂小義真正該感謝的人是左詩萱。
左詩萱臉上露出微笑,見樂小義活蹦亂跳,沒有受傷的跡象,心裡的擔心徹底放下。
向軒和道謝後,左詩萱領著樂小義離開了宗務廳。
兩人相攜從山道上下來,樂小義用力吸了吸鼻子,幾度欲言又止。
她想問問左詩萱為什麼要這麼做,明明相識才不足一個月,為什麼左詩萱對她如此照顧?但她又覺得,若左詩萱只是出於一片善心,她問這一句,倒顯得別有用心。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如此幫你?」左詩萱善解人意,哪裡不明白樂小義心裡在顧忌什麼,她眉眼含笑,柔聲細語地將樂小義未出口的話說出來。
樂小義臉色赧然,形容羞窘地抓了抓後腦勺,不好意思地點頭:「嗯,師姐對我多有照顧,我實在無以為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