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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其他三院弟子見怪不怪的樣子,樂小義大概能猜到一點緣由,前幾年邵煜在四院大比上傷了人,南院其他弟子也受到牽連,不僅脈元境十層以上的弟子不能參比,還會受到其他三院弟子針對,年年墊底。
久而久之,來的人就少了,甚至到了後來,南院的弟子不再參加四院大比,連觀戰者都只寥寥數人。
柳清風性情寡淡,也無勝負之心,更不會勉強別人,所以每年大比將至,見院內弟子興致不高,參比之事,他提也不提。
而今叫樂小義來他也是存了一番私心,樂小義有幾斤幾兩他當然清楚,像樂小義這樣天賦的習武者,光是一個人苦修沒有實際戰鬥經驗,那些招式終究只是花架子,華而不實,到了真刀真槍的江湖裡,很容易吃虧。
所以,他沒與樂小義商量就直接給她報了名,反正就算是強制性的,樂小義也得來參加。
「你還是像以前一樣任性。」場地外圍,軒和虛眼看著形單影隻,正向何雲露訴苦的樂小義,撫了撫頜下長須,一副笑眯眯的樣子。
他當初的決定果然沒錯,把樂小義送到南院去,這才多久?兩個多月時間,柳清風身上的暮氣便一掃而空,漸漸找回了他年輕時的朝氣。
看見樂小義的第一眼,軒和就覺得這孩子身上有股勁,像極了柳清風年少時的樣子。
柳清風斜眉睨他,冷哼一聲沒說話。
賽場上,監賽執事手裡拿著筆墨竹簡開始了簡單的陳詞,大致提點了一下比試的紀律和規則。
樂小義正滿心愁苦地和何雲露聊天,排遣一下鬱郁的心情,豈料場內突然傳來一聲高呼:「第一場比武的參比弟子是,南院樂小義,西院陳鐸,請!」
南院弟子參比了?
東西北三院弟子譁然,紛紛將目光轉向南院場區一枝獨秀的樂小義。
何雲露驀地住了口,隨即清了清喉嚨,小聲道:「勉之!」
樂小義:「……」
頂著百餘人如看猴的目光,樂小義毅然決然地跳進比武區域,場外三院弟子議論紛紛。
「她叫樂小義?年紀好小,有脈元境修為嗎?」
「看起來好像只有體元境?」
「體元境就敢來參加四院大比?南院無人了嗎?」
「呵,這位師妹是今年才進南院的新弟子吧?是不懂規矩才冒冒失失來參加大比的吧?」
「南院的新弟子?南院不是已經五年沒收新弟子了嗎?這樣說的話,她才剛突破體元境,也算勇氣可嘉。」
「怪可憐的,柳清風肯定沒告訴她大比的情況,第一場就被抽到了,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不知待會兒陳鐸會不會手下留情,給小師妹留一兩分情面。」
「陳鐸這個人你還期望他留手?你忘了幾年前被邵煜打傷的那個人是他哥?她又是南院來的,這場懸殊太大了,期望監賽長老盯著點吧,否則可保不准陳鐸會不會下黑手,給她廢了。」
「……」
何雲露聽見一耳朵,得知那陳鐸和南院的邵煜有梁子,一張臉都青了,可樂小義已經上場,她再提醒已經來不及了。
場下的交頭接耳站在場內的樂小義聽不見,所以也不知道自己一來,參加的第一場比武就已經給人盯上了。
只聽轟一聲響,一道黑影從天而降,像座小山似的砸在地上,掀起一蓬煙塵。
「樂小義?南院的?」陳鐸說話瓮聲瓮氣,神態趾高氣揚。
樂小義眨眨眼,如實點頭:「是,請陳師兄賜教。」
「呵。」陳鐸一聲冷笑,扭頭問一旁監賽執事,「可以開始了嗎?」
執事看了他一眼,擰眉道:「可以,點到為止!」
他話音剛落,陳鐸已如落石一般飛射出去,一拳砸向樂小義。
毫不留手,舉座皆驚。
連監賽執事都愣了一瞬,隨即大驚失色,陳鐸乃脈元境二層的弟子,樂小義卻只有體元境,這一拳下去,樂小義焉有命在?
場外,何雲露臉色陡然沉下,柳清風軒和二人則依舊雲淡風輕。
碎石飛濺,遍地瘡痍,沙塵漫天。
監賽執事欲出手阻止陳鐸,卻聽耳側響起軒和的傳音:「無妨,靜觀其變。」
執事邁出的步子生生收了回來。
待煙塵散去,落入眾人眼中的卻是另一番與他們預料截然不同的景象。
樂小義左手將陳鐸的拳頭反剪至身後,一隻腳踩在陳鐸背上,右手劍未出鞘,鞘尾劍鏢自肩後探出,抵住陳鐸側喉。
衣袂翩翩,纖塵不染。
「陳師兄,承讓。」
第70章
「陳師兄, 承讓。」樂小義目若幽潭,雲淡風輕。
陳鐸一隻手被樂小義叩在身後,另一側肩膀則死死抵著沙地, 樂小義踩在他背上那隻腳施加的壓力重如千鈞, 令他絲毫動彈不得。
他的臉被粗糙的泥沙擦破, 兩眼圓睜, 嘴裡喘著粗氣, 臉上神情與場外所有觀戰弟子是如出一轍的驚駭,不可置信:「怎麼……」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沒看見樂小義是如何行動的,只感覺肩胛一痛, 再回神時, 樂小義已經將他控住了。
怎麼可能?樂小義明明只有體元境!
樂小義話音落下半晌,執事沒有吭聲, 場外一片寂靜,整個演武場中只有陳鐸急促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