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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到別人口中, 有心人可不會聽你給出的解釋,弄個勾結魔族的帽子扣上, 到時候,涉及的便不僅僅只是樂小義一個人, 整個劍神宗都有可能遭受牽連。
這也是樂小義要自己親身前往天山的主要原因。
「這一次天山異變,我派了余心長老攜兩名賀歸、鄭伏二人一同前往, 你便與他們隨行, 今夜亥時出發。」祁劍心又道, 「讓天字影衛長和你一起去。」
此次前往天山,速度要快,花在趕路上的時間越少越好, 故而隊伍規模要儘可能的精簡。
一位通穴境長老和兩名魂元境長老加上樂小義共計四人,再有通穴境的天字影衛長暗中護衛樂小義的安全同時協助樂小義趕路,時間上也能充裕一些。
樂小義謝過祁劍心,離開劍宏殿回到承義軒後,先去看望左雲琴。
她每天往來於幻千世界、承義軒和劍山之間,除了修煉、鑄劍和查閱奏報之外,或多或少會擠出一些時間陪伴左雲琴。
樂君皓死後,左雲琴被困於濟州時,日子異常孤單,除了左詩萱偶爾會去看她,這二十多年來,她都是一個人。
雖說侍弄侍弄花草,抄抄佛經,心靜,似乎沒有什麼不如意的,但尉遲霽不是個省油的燈,住在尉遲府上,他總能找到各種理由脅迫她。
左雲琴的人生前半部分只有修煉,後來遇到樂君皓,情愫暗生,方活出些滋味來。
兩人情投意合,門當戶對,眼看著都已談婚論嫁,卻橫生變故,那幾年為了樂君皓和樂小義,她背井離鄉,隱姓埋名,卻逃不脫被家裡人捉回去的命運。
再後來,樂君皓死了,她的心也死了,麻木地聽從家族安排,再麻木地嫁入了尉遲府。
也許是她過於冷漠,像一塊捂不熱的石頭,尉遲霽終於對她失去耐心,再也沒過問過她的生活,甚至允許她獨自搬到別院去。
若不是尚有一幼女流浪在外,吊著左雲琴的心,讓她有所牽掛,可能,她早已慨然赴死了。
相比於左雲琴,樂小義這些年雖沒有見過自己的身生父母,但她從不缺少長輩對她的關愛,她不覺得左雲琴對她有什麼虧欠,倒是她自己,心中多有愧疚,怨自己沒有早點救娘親脫離苦海。
左雲琴在院裡看書,手邊備著些精緻的糕點,不時抬起頭來,朝院門外望一眼。
不知第幾次抬眸,院門處終於出現一道纖瘦的人影,左雲琴眼裡的期盼變成欣喜,不禁流露出慈和的笑意來。
她把書合攏放在手邊,朝樂小義招招手:「小義,來嘗嘗為娘今日做的桂花糕。」
時值深秋,金桂飄香,這個時節的桂花糕桂花釀正是醇香。
小院東南角就有一棵長了許多年的桂花樹,樂小義邁步走進院子,聞著院中花香,堆積了一整天的疲憊似乎都散了許多。
看著左雲琴慈和的微笑,樂小義也情不自禁地笑起來,腳下步子不由加快了些,先喚了聲娘,才在左雲琴身邊的石凳上坐下來。
初來劍神宗那段時間,樂小義還時常能從左雲琴身上看到一層壓抑的陰霾,如今在樂小義日日陪伴之下,左雲琴臉上的笑容漸漸多了,心態越來越輕鬆,讓她看起來容光煥發,連眼角的細紋似乎都消失了一些。
左雲琴將一盤桂花糕推到樂小義面前,順便遞來一雙筷子,樂小義也不拘謹,立即夾起一塊嘗了嘗。
糕還有餘溫,左雲琴算好了樂小義來看她的時間,可見用心。
這一口桂花糕入口即溶,口感順滑,甜而不膩,咀嚼時馨香縈繞於齒間,令人心生歡悅。
「好吃!」樂小義讚不絕口,又猴急地夾了第二塊,不經意地問了句,「娘親怎知女兒好這一口?這味道,像極了蘭亭軒的手藝,太厲害了!」
她吃得急,前一口還沒咽下去,第二口又塞進嘴裡,臉頰兩邊鼓起大包,像偷吃東西的小老鼠。
左雲琴笑眯了眼,勸道:「你慢點兒吃,沒人和你搶。」雖然嘴上這樣說,她又將另外一疊糯米紅棗糕和栗子糕送到樂小義面前。
「下次小泫過來,讓她也嘗嘗娘親的手藝,小泫最喜歡栗子糕了。」樂小義一邊吃,一邊說話,有些字吐詞不清,可左雲琴還是聽明白了。
左雲琴眼裡笑意更深,從容地給樂小義遞上一口新釀的谷酒,笑問:「玉泫有些時日沒來劍神宗了,我聽俞寬說近來玄天宮處境不妙,她近況如何?」
樂小義聽左雲琴提起姬玉泫,伸向碟子的筷子立即頓住。
她飲了一口酒,將嘴裡的糕點都咽下去,這才開口回答:「還行吧,她應該應付得來,這不天山出現異像,各宗各派高手注意力都被天山神墓吸引,沒功夫再找她的麻煩,上次她來信,還說要來劍神宗拜見您呢。」
左雲琴應聲:「你與玉泫常有書信來往?」
「對啊!」樂小義點頭,「她身上宮務繁忙,而我又忙於修煉,以她和我的身份,平日難以相見,便只得以書信問候,以……以免疏遠了。」
「挺好的。」左雲琴溫溫笑著點頭,「你們認識多年,還有這份心,確是不易。」
樂小義抿了抿唇,有點小小的不自在。
方才她差點又說漏了,最後找補的一句也不知是不是恰當,萬一畫蛇添足,讓左雲琴看出端倪,她又該怎麼處理?坦白從寬,還是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