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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玉泫在馬車裡落座,位置恰巧與樂小義相對。
兩人面對面坐著,姬玉泫明目張胆地朝樂小義擠眉弄眼,樂小義卻想起姬玉泫的惡劣行為和她那些雜七雜八的情史,她不用刻意偽裝,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怨氣足以讓人以為她們之間不共戴天。
姬玉泫見她如此,內心暗道:幾日不見,小傻子功力見長,這樣逗她居然也沒表現出破綻來。
玄天宮侍從駕著馬車朝城門駛去,途中偶有城防軍隊伍盤查,姬玉泫讓人亮明身份,車隊順順利利地抵達城門。
城門處有個靈元境的先天高手巡查至此,遠遠望見姬玉泫的車隊要出城門,抬手示意城防軍將車隊攔下,派了人詢問車隊裡都是何人。
前去詢問的士兵問過之後嚇得臉色發白兩股戰戰,顫著聲回覆:「回巡守大人,此乃玄天宮的車隊,車上有兩名先天前輩,說是要去濟州赴郭先生的壽宴。」
濟州與桐州相鄰,濟州躍龍灘郭老先生八百歲大壽,廣邀天下豪俠作客,這個消息早就傳遍大江南北,人人皆知。
這幾天取道桐州前往濟州的江湖人士數不勝數,其中也不乏一些有名望的先天高手,故而巡守得聞士兵反饋的消息並不驚訝,只是在聽到玄天宮的名號時,多看了一眼姬玉泫等人乘坐的馬車。
城防軍讓道,巡守站在一旁,車隊緩緩從他身旁經過,開向城門,在地面上留下兩道清晰的車轍印。
一陣風吹過城門,帶來一絲不明顯的血腥味。
「等一下。」車隊距離城門不足五步,巡守突然出聲,守城軍應聲而動,再一次將車隊攔下來。
巡守親自參與排查,掀開姬玉泫所在的馬車車簾,對車上的人道:「在下津澤城巡守杜復秋,敢問車上是否有傷者?」
桐州嚴查死守,但凡有傷者就不能出城。
石剎沉得住氣沒有吭聲,但長睫下的眼眸卻暗了一下。
柳清風抬眼,姬玉泫眉頭稍蹙,正要應聲,便見樂小義攤開手,對杜復秋道:「我從龍吟山脈下來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手掌劃破了,還沒好,這個算嗎?」
她左手上綁了布條,布條上洇著一點已經干透的血跡,杜復秋看了一眼她的手掌,又看向她人畜無害的臉孔,冷肅的眉眼鬆緩一些:「原來如此,打擾了。」
言罷,他放下車簾,對攔路的城防軍道:「無事,放行。」
車隊終於離開津澤城門,石剎抬眸看了眼樂小義,薄唇動了動,冷硬地吐出一句:「謝謝。」
姬玉泫的藏在睫羽下的眼神頗為柔軟,方才樂小義讓石剎解下一道包紮傷口的布條,熟練地綁在自己手上,姬玉泫便明白她的用意,雖然她還有別的準備,但樂小義既然想到辦法,她樂意看樂小義表現。
小傻子在某些場合意外地機靈。
樂小義朝石剎露出一道和善的微笑,她也不算說謊,掌心的確有傷,只不過已經結痂好得差不多了,如果杜復秋真的要揭開布條給她驗,也驗不出什麼。
她剛露出笑臉,腳尖便猝然一疼,姬玉泫若無其事地換了個坐姿,抬手撩開馬車窗簾朝外看。
樂小義低頭看著鞋尖上一小團新灰:「……」小泫是不小心踩到她的吧?
一行人成功離開津澤,馬車搖搖晃晃地繼續趕路,樂小義倚靠在車門的位置,連續兩天沒有休息好,此時睏乏的感覺上來,在車上晃得昏昏欲睡,眼皮有一下沒一下地往下耷拉。
突然車身一震,樂小義腦門磕在門沿上,倒抽一口氣驚醒過來,還沒明白怎麼回事,馬車突然一下急停,她屁股離開座位,半個身子不由自主地探出車門,眼看就要摔出去。
姬玉泫和柳清風幾乎同時出手,姬玉泫占了地勢之便,距離樂小義更近,伸長胳膊一撈,樂小義就滾進她懷裡。
樂小義周身被熟悉的馨香環繞著,一點也沒覺得怕,只是腦門磕得疼,剛醒過來還暈乎乎的。
她摸了一把額頭,被磕的地方迅速腫起來一個包。
姬玉泫撥開她按在紅腫傷處的手指,右手手掌輕輕壓住,以內力疏通血瘀傷損,同時扭頭朝著車外冷聲質詢:「怎麼回事?」
樂小義沒顧著頭上疼,反而因為自己撲在姬玉泫懷裡這個動作很不好意思,下意識要從姬玉泫懷裡掙出來,然而姬玉泫沒給她掙脫的機會。
柳清風神色漠然地掃過姬玉泫,眉心稍蹙。
這時,車外侍從驚慌的聲音打斷了柳清風的思緒:「方才車軲轆輦著了一塊石頭。」
「小心一點。」姬玉泫擰著眉說。
侍從小聲告罪,沒一會兒,馬車再次朝前行進。
樂小義腦門上紅腫消了,姬玉泫大發慈悲地鬆開手,樂小義這才像個受驚的小兔子蹦回自己的座位,還不忘小聲道謝。
姬玉泫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朝樂小義挑眉:「姬某已經為上次的事情告過罪了,樂妹妹怎麼還如此怕我?難不成姬某是什麼洪水猛獸?」
樂小義心道:你簡直比洪水猛獸還厲害,明知道她演技不行,還一個勁鬧,太壞了!
樂小義生氣地撇開臉,嘴上倔著說:「我沒有怕。」
第45章
姬玉泫笑, 欲再逗樂小義,一句「沒怕你躲什麼」還沒說出口,就聽身側響起一聲輕咳。
柳清風清了清嗓子, 掃了樂小義一眼, 道:「徒兒, 與為師換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