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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祁劍心意外於樂小義突然用那麼鄭重的語氣與他說事。
「是這樣……」樂小義垂下頭,將思泫劍橫在膝頭, 道, 「這把佩劍是正一品, 我自幼用慣了,不想換別的,正好我還有一塊神龍鱗在我師父手裡, 所以就想參加劍山試煉,把劍重鑄一下,提升品質。」
說著,她便抬起頭來:「劍神宗的鑄劍大典不是還有大半年嗎?在此期間,我不想這樣一直躲著無所事事。」
祁劍心聞言笑了,隱約明白了樂小義的打算,但他沒有說破,而是追問道:「那你的想法是什麼呢?」
「我們習武之人,若只是在屋中打坐,不與人交手,經歷生死和殺伐的洗禮,就難以成長。」樂小義攥緊了衣袖,說出來時路上已經考慮好的理由,「故而,我想出去歷練。」
先前嵐江郊外一戰結束後,姬玉泫及時控制了傳言,外界江湖人對嵐江郊外一戰大都持有將信將疑的態度,聽過樂小義名字的人雖多,但能記住她的很少,況且,就算知道她的名字,也無人知曉她的樣貌。
風頭過去,重歸寂靜的江湖,對樂小義而言也沒有那麼危險。
儘管那件事發生之後,尉遲氏的人肯定會將她盯得更緊。
但她鑄劍大典時光明正大地回劍神宗,到時候來劍神宗觀禮的人來自五湖四海,三教九流,在沒有絕對的證據證明她和君瀾劍或玄天宮有聯繫之前,尉遲弘義明面上不會拿她如何。
就算暗地裡要調查她,也不會派劍影衛那樣的高手來,說到底,她只是一個脈元境弟子,無足輕重的小角色罷了。
換個角度思考的話,在尉遲氏這樣的壓迫下,反而可以促進她的成長,將壓力化作前進的動力,踏過刀山,方能一步一步,走到看得見姬玉泫的位置。
祁劍心摩挲下頜緇須,思量著樂小義這番話。
他認同樂小義的上進心,一個習武之人,不管他持刀拿劍的理由是什麼,無一不想成為人上人。
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裡,不會有人同情弱者的善良和正義,得到話語權唯一的途經是變得比別人都厲害。
天梯是一步步走上去的,沒有人能一蹴而就,哪怕天賦近妖的姬玉泫,也不行。
如果樂小義沒有那份成為強者的決心,哪怕她是樂君皓的女兒,哪怕她的天賦多出眾,哪怕祁劍心對她的再愛護,也不可能為她做比之愛護更多的事。
但現在,樂小義的表現讓他很欣慰。
「好,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們就離開這裡,出去歷練。」祁劍心同意了樂小義的請求,並道,「此行,不如去永州。」
樂小義一愣。
祁劍心朝她和藹地牽了牽嘴角:「我與洛氏的老傢伙姑且還算有幾分交情,眼下洛氏本家的洛天洞府差不多該到每年開啟的時間,我讓他給我備一個名額,將你送過去,想必那老東西也會賣我兩分人情。」
樂小義聞言動容。
祁劍心能作保,便說明他和洛氏前輩的關係頗好,好到,即便暴露了身份,也不會引來殺身之禍。
而祁劍心愿意為她動用自己的人脈,已說明很多言語之外的殷切與期望。
再者,洛氏是一個不小的勢力,雖比不上四大家族,但也算永州一霸。
尉遲氏哪怕手眼通天,到底不能將手完全伸入洛氏的地界,何況還是洛氏本家。
有祁劍心的關係在,樂小義直接在洛氏本家歷練,幾乎可以完全避開尉遲氏的眼線。
樂小義俯身叩首,感激道:「多謝伯父。」沒有多餘的字眼,她不能拒絕,只能竭盡全力回應祁劍心的期望,在歷練中讓自己更快成長。
祁劍心將君瀾劍收進一個帶封印的匣子裡交給樂小義:「既然你要出去歷練,我便不能時時護你左右,你將此劍帶上,但不到生死攸關萬不得已之時,千萬不要動用。」
「小義省得。」樂小義點頭。
樂小義又和祁劍心聊了會兒自己在劍神宗修煉的那段時間一些瑣事,心裡想著姬玉泫應該已經離開了,便告辭回房。
她前腳剛走,祁劍心便看向窗外,道:「你都聽見了吧?」
屋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姬玉泫臉上平平靜靜,猶豫了一下,還是喚道:「祁伯父。」她失去部分記憶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她原是來勸樂小義別走的,但見到祁劍心後,她又想起一些零零散散的東西,比如樂小義似乎在被尉遲氏的人追殺,而尉遲氏追殺她的原因是她是樂君皓的女兒。
樂小義想離開舒適的環境努力修煉以提升自己的修為是理所當然的,她沒有理由阻止樂小義。
「我不知道你們兩個因為什麼事情鬧矛盾,但是,人生難能得一知己,你們好自為之。」祁劍心勸了姬玉泫一句。
姬玉泫沒有反駁,只道:「明天就走?這麼急嗎?」
「反正我們在何處,對你而言,不都一樣嗎?」祁劍心難得說了一句玩笑話,「你怎麼比小義還婆婆媽媽?」
姬玉泫被這句話逗笑了:「您說得對,那咱們聊聊鑄劍大典吧。」
從祁劍心那兒出來後,姬玉泫只遙遙看了一眼樂小義緊閉的房門,而後離開莊園,走密道回到自己的書房。
書房的桌上堆了很多奏報,但最重要的部分已經被提前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