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0頁
先穩住軒轅恪,獲取第一手情報,儘管這些信息很有可能是軒轅崇刻意放出來的,但再假的信息里都藏著三分真,不放餌食,又怎能釣得到魚呢?
至少,軒轅崇的野心就有可取信的地方。
倘若軒轅崇真有這樣的打算,那麼阻止他也勢在必行,只不過,樂小義保留對軒轅恪的態度,就算與軒轅恪合作,也絕不能報以太多信任,留下幾分心思,總是要保險一些。
這甚至算不上自私,她所代表的從來不是她自己,便僅僅因為劍神宗少宗主這個身份,她就不能掉以輕心。
軒轅恪聽了樂小義這番話,緊繃的心神松活了幾分,臉色也好看一些,語氣較之先前緩和不少:「要說具體計策,我也知之不詳,但我父王與三皇子的書信中提及了一件秘辛。」
「道是龍都宗室眾多,但古往今來,從無女子當權的先例,並非女子無才德,而是由於血脈的制約。」
「血脈制約?」樂小義眉頭一皺,腦中剎那間閃過什麼,驚疑道,「世子殿下所說的,可是血脈詛咒?」
這下輪到軒轅恪驚訝了,但驚訝只一閃即逝,更多的是為樂小義理解他的意思而鬆了一口氣,點頭道:「不錯,就是血脈詛咒,身懷神龍血脈之人,其後嗣大都為男性,鮮少生而為女,便是有女性後嗣誕生……」
話音稍頓,神態中隱有幾分無奈:「她們活不過兩百歲便會因橫禍早夭。」
他雖然失去了重塑肉身前的百餘年記憶,但獨屬於神龍血脈傳承的印記卻不會因死亡而消亡,於書信中見到相關的文字,他立即就想了起來。
樂小義瞪圓眼,一時間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身負神龍血脈的女子,皆活不過兩百歲。
這詛咒,甚至比神星九道殺劫更荒謬。
樂小義忽覺前路一片昏黑,先前縈繞於心的困惑再次浮了上來,這些詛咒究竟從何而來?凡上古血脈,則必有詛咒伴生,神凰血脈一生眾叛親離還在其次,神龍血脈竟對女子這般苛刻。
那麼,樂氏之人的詛咒,又是什麼呢?
「以往,神龍血脈氏族中,若有女子誕生,將如何?」樂小義問。
軒轅恪抿唇,片刻後才道:「這一秘辛雖然對族內前輩而言是心照不宣的秘密,但外族人大都不知情,故而神龍血脈的女子多送予外族聯姻,據我父王信中所說,若沒有這起兵變,軒轅柔本要被人皇送去北冥。」
有神龍血脈的女子,其後代,自然也具有極強的天賦,是最方便的工具,用以拉攏人心。
軒轅柔若不反,她就會被自己的父親送到北冥去,用以換得與北冥短暫而虛假的和平。
樂小義心裡發寒,忽然想起一個人來。
洛青河。
洛氏次子,長子暴露尉遲氏血脈從洛氏除名後扶正為洛家獨子,此人雖非神龍血脈,卻有與之相仿的魔龍血脈。
而且,洛青河的生母也早早病逝。
由此推測,魔龍血脈與神龍血脈同出一源,應該也有一樣的詛咒。
以人類趨利避害的心性,這些龍族血脈之人與外族聯姻誕下的後代,若有朝一日血脈之力覺醒,必然嚮往龍族強大的力量,從而為了回歸本族鞠躬盡瘁,勞心勞力,受龍族正統擺布,供其驅使。
樂小義心口悶痛,忽然有些喘不過氣來。
便是神龍魔龍氏族內誕生女子的機率再小,但古往今來數萬年,遭受同族迫害的龍族女子沒有上千也該有近百。
或許軒轅柔已然知曉這一秘辛,才對自己擁有神龍血脈卻生而為女如此嫉恨,恨天不公,恨命不平,她偏要親手打破桎梏,踏碎金鑾殿,與宿命較量。
樂小義忽然理解了軒轅柔的執念,以及軒轅柔每一次因戰事負傷,終不改其志的瘋狂。
難怪軒轅恪會說,軒轅柔終將失敗。
從一開始,命運就沒有賦予她爭奪皇位的資格。
想必也是因為這一點,三皇子才穩坐龍都,從容不迫。
永夜獸是計策的一環,若能就此取得軒轅柔的性命,往後他們能輕鬆許多,但失去了永夜獸,對戰局最終的影響也微乎其微。
當真無足輕重。
若軒轅柔知道這一切,恐怕難以接受。
樂小義又犯起難,即便她知曉了這些秘密,她也不好向軒轅柔開口,每一個字都宛若刀子,殺人誅心。
見樂小義從方才開始就一直沉默著,陷入沉思之中,良久沒有思量出結果,軒轅恪忽然言道:「我此行也要去北冥,少宗主可願與我同行,路上也好繼續商量對策?」
樂小義揚眉:「說起來,我就有些好奇,世子殿下身邊何故連個人手也沒有?」
軒轅恪緊板的臉孔忽然掠過一抹微妙的不自然,他看向樂小義,又挪開目光,好一會兒才冷硬地解釋道:「我沒帶王府的侍從。」
這解釋相當於沒說,可樂小義卻意外聽懂了。
沒想到世子殿下居然是從崇郡王府偷跑出來的,不僅沒帶隨侍,也沒有要喬裝改扮的意識,難怪一路被朝廷軍的人追。
他心裡的想法是,跟著樂小義,朝廷軍那批人馬自不會再找他的麻煩,而且有樂小義幫他打掩護的話,崇郡王府的人找到他的機率也大大降低,不失為一個好計策。
軒轅恪心裡算盤打得噼啪響,樂小義掃了他一眼,驀地有些好笑,這位世子殿下重生後,似乎性格也變得討喜了一些,居然還懂得服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