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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樂小義的手腳恢復行動力,背後已蒙了一層汗。
她心有餘悸,回頭朝洞窟深處看去,頭皮發麻地想,剛才那是什麼?
沒有人給她回答,她朝來時的方向走了幾步,心中不妙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魔氣越來越濃,越來越濃,她已經走過了來時那段路,前面卻沒有出現洞口。
再往前,魔氣仍然在繼續增加。
樂小義心慌忐忑地停下腳步,咬緊牙關,不甘心地攥緊拳頭。
看來,她被困在這裡了。
不管她回頭還是繼續朝前走,她所去的方向,都是深入洞窟,來時的路已經消失了。
這樣一來,她就不得不帶著季宗遠,如果把季宗遠留在這個地方,誰也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在自己眼皮底下,終究是要放心一些。
樂小義打定了注意,不再胡思亂想了,她提著季宗遠的衣領子,乾脆拔足朝前狂奔。
那股陰冷的感覺再次出現,從四面八方蔓延來,像無數隻從奈何橋下伸出來的手,要拽著樂小義沒入地獄深處。
樂小義穩固心神,鴻蒙劍心護主,不讓那些陰邪之氣侵入樂小義的心脈,樂小義因此不受邪氣控制,還能保持清醒。
她又朝前走了一段路,下一個石窟出現在她眼前,這個石窟比剛才那個心臟所在的石窟更加噁心,洞頂密布腐肉編織成的網,地面上是一座屍山,而另一道門,在那腐肉堆疊的山的那一邊。
樂小義還沒往前走,屍山就自己動起來,腐爛的屍體從山頂上往下滾,埋在屍山裡的怪物露出真容。
那是一團看不出形貌的腐肉,撲鼻而來的惡臭讓樂小義心神恍惚,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個怪物,那團肉里長出盤結的經絡,應該也是內臟的一種。
樂小義強忍著噁心,有了先前的經驗,這次她的行動更加從容。
她助跑一段,在那怪物發難之前動手,一式問心劍訣將屍山捅了個窟窿,自己則閃電般從屍山中穿過,躍入後方黑漆漆的暗道中。
樂小義幾乎能斷定她現在就身處一個怪物的身體裡,而任務的目標是找到這個怪物的眼睛。
她一路朝前奔走,穿過長長的暗道,又分別遇見了兩隻手和一張嘴,這些七零八落散在石窟中的內臟和四肢五官,與其說是生來在此,不如說,它們像是被切碎了封印在這個地方。
能殺死那麼可怕的怪物,並將其封印的人,該有多強呢?
樂小義無從得知,她現在能做的只是繼續往前走,尋找破局之法。
黑暗越來越深,樂小義負了一身傷,終於找到了永夜獸的眼睛所在的洞窟。
可是……
她背脊僵硬,看著那個被卸成數塊釘在牆上的眼睛,樂小義驀地倒吸一口冷氣。
遍地是血,還有幾具沒有腐爛的屍體。
眼睛只有一隻,還有一隻,被人捷足先登了。
是誰?
樂小義腦海中閃過之前在沙地里遇見的黑衣人。
他把眼睛拿走了嗎?還是說,他還沒走,就在這洞窟里呢?
樂小義背脊一寒,忙騰身躍入洞窟內,一道劍光穿過她剛才站的位置,隨著劍光砸入牆面的轟隆聲,那偷襲樂小義的人影也露出真容。
男人一身素袍,有靈元境後期修為,意外於樂小義躲開了他的襲擊,他慘白如紙的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隨後冷眼看向洞窟內的環境,疑惑地擰起眉來。
「你是什麼人?」樂小義沉聲,將季宗遠護到身後,一臉警惕地看著暗道出口處的男人。
她沒見過這個人,從剛才此人偷襲她的招式來看,應該也不是之前她在沙地里遇見的那一個。
「眼睛不是你取走的?」男人不答反問。
他臉上的疑惑不似作假,樂小義也疑惑了,臉色更加沉重:「我剛到這裡,來的時候已經這樣了,你竟是從我後來,你什麼時候跟在我身後的?」
「我只是和隊友走丟了,沒有刻意跟蹤你。」男人這句話表露了他作為浮屠宮門客的身份,嗤笑了聲,「不如說,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我前面,剛剛我才看見你。」
樂小義:「……」
想起來時那暗道的古怪,樂小義心裡疑惑越來越重,難不成……
「你怎麼和隊友走丟的?」樂小義問。
「關你什麼事?」男人很不耐煩。
樂小義面色不改,冷冷道:「我們交流情報,或許能找到離開這裡的辦法,你什麼都不說,就只能自己一個人在這裡乾耗著!」
男人虛眼看她,目光審視著她的面容和實力,嗤道:「就你一個骨元境的小輩,我憑什麼和你交換情報?」
「憑我們的目標一致。」樂小義波瀾不驚地回答,「也憑我能走到這裡。」
男人沉默片刻,勾起唇笑了:「你倒是有膽子,好,我就告訴你。」
「我們隊伍里還有兩個靈元境一個丹元境,剩下一個髓元境的後輩已經死了。」男人說這句話的時候一點感情起伏也沒有,只是在陳述一個簡單的事實,「我們進入魔窟之後遇到了點麻煩,我被裡面的怪物絆住了,脫身再追上來的時候,他們就不見了,根據這些,你能告訴我什麼呢?」
樂小義瞥了他一眼,冷靜道:「如果他們還活著,應該還在魔窟里,來的時候看起來只有一條路,事實上,這個魔窟里的路每個時刻都在變,就像你和我碰見,只是剛好你走過來看見我,如果你那一步走慢了,或許你也遇不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