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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身上殘留的零星吻痕似綻放在雪地中的紅梅,仍清晰鮮艷。
可日子到底還是要繼續往前走,要堅信這些淡漠苦痛的日子終有盡頭,眼下付出的所有血淚,都會在未來得到等值的報酬。
姬玉泫撐著胳膊坐起身,忍著渾身酸痛面不改色地穿好衣服。
有一朵紅梅偷偷溜出衣領,姬玉泫偏著頭借屋裡的銅鏡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道縱容的淺笑,本可以運功淡去膚下的於痕,可她卻什麼也沒做,就這樣施施然從屋裡走出來。
硯如初還沒下榻,姬玉泫與她見了一面。
對於樂小義何時離開,硯如初沒多問,姬玉泫替她做了一個小小的規劃後也告辭離去。
第二天,凌風殿滅門的消息一日之間傳遍極北,江湖上人心惶惶,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動手的是玄天宮,而這幾個知曉真相的人,沒有一個敢多嘴。
離開幻千世界後,姬玉泫之身來到一座荒僻的院落,叩響院門。
片刻後,裡邊屋子裡傳出一聲暴躁至極的怒吼:「不想死就滾遠一些!」其音粗啞,卻蘊含著極強的內勁,若是個修為低一些的人來,剛才那一嗓子就足夠將耳膜震破,從此雙耳不能聽聲了。
可此時站在門口的人是姬玉泫。
「前輩。」姬玉泫臉上無波無瀾,對院內之人的暴怒無動於衷,語氣平靜,不急不緩地說道,「晚輩乃玄天宮姬玉泫,家父姬千城曾受樂君皓前輩之恩,今日晚輩來此,是有當初之事一些線索欲與前輩交流,若有可能,還想與前輩商議一下合作,事關……樂君皓前輩入魔的真相。」
姬玉泫話音落下,院內許久未有回音,可她胸有成竹,守在門外半步不退。
哐——
院門忽然打開,內里荒草叢生。
姬玉泫從容邁步其中,下一瞬,斑駁的木門又嘭的一聲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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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小義回到南院後休養了幾天,遂踩著劍神塔即將開啟的最後一天來到試煉之地參加打榜。
到了這個時候,打榜賽差不多已經結束了,該調整的排名基本定型,很少再有人發起挑戰,長老也樂得清閒。
所以劍神塔下絕大多數都是已經穩定了排名,要參加試煉的弟子,以及極少部分排名在入選線上下,趁著最後一點時間,還要奮力一搏的競爭者。
樂小義銷聲匿跡大半年,抵達劍神塔時,除了樾清居幾個認識她的人外沒多少人注意到她,她去守塔長老處報導,測了修為,分組在脈元境,領了塊牌子,一看排名:三千五百二十一。
名副其實,倒數第一。
長老古井無波地耷拉著眼皮,漫不經心地掃了她一眼,例行公事地囑咐:「碑上可以查看排名,欲發起挑戰,需到老夫此處公示。」
三千多名和三百零一沒有本質區別。
樂小義笑了笑,收起自己的牌子向長老道謝,於是慢條斯理地走到石碑下查看榜上有名的弟子。
塔前石碑有一丈高,乃墨石所至,內嵌顯影陣,與劍神塔下的巨陣相連,以靈石為驅。
碑旁有幾個他居弟子盤膝打坐,見樂小義來,或和善或探究的目光似有似無地落在她身上,間或有小聲說話的聲音響起來。
樂小義在石碑前站了一會兒,碑上密密麻麻亮著暗紅色如螢光的文字。正面是前三百名脈元境弟子名單,背面則以更小的字跡顯示千名有資格入塔參與試煉的體元境弟子。
目之所及,有幾個熟悉的名字,其中排在最後一位的,赫然便是先前與樂小義一同執行江州任務的王文碩。
樂小義記得那時王文碩還只有體元境巔峰修為,這才半年不見,十里挑一的劍氣煉體試煉居然能看見他的名字,可見這半年來,他在幻千世界當有奇遇,不僅突破了脈元境,修為也一躍千里。
「這位師妹,體元境弟子的名單在後面。」一名距離近些的脈元境弟子見樂小義年紀小,氣息也不明顯,猜想她也許是體元境,便熱心地替樂小義指路。
樂小義朝他和善地點頭:「多謝師兄。」
但她腳下的步子並未挪動,那弟子眼裡閃過一抹訝異之色,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樂小義是脈元境修為,他有些難為情,不好意思地笑了:「師妹年紀輕輕,竟已有脈元境修為,怎地今日才來?」
對方是個熱心腸的人,樂小義自然也樂意與之攀談,聞言笑答:「前些日子受了傷,在屋裡將養,今日才得了允許,出來望望風。」
「原來如此。」男弟子也跟著笑了,心道這位師妹多半只是來玩一玩,尋師兄師姐切磋一下,對輸贏當是沒那麼在意。與樂小義道了一聲請便,便自行修煉去了。
樂小義所在的這個位置是整個廣場的視野中心,她與師兄說話這一會兒,將將結束了一場切磋,險險得勝的王文碩便瞅見了她。
「樂師妹!」王文碩快步走來,一臉欣喜,「你也來了?我聽說你去年拿了大比第一,還沒來得及恭喜你!」
去年十一月舉行四院大比他沒去看,與同院幾位師兄前往龍吟山脈做任務去了,回來大比已經結束了。
他聽說奪魁的是南院的樂小義時,還驚訝了好一會兒,甚至懷疑南院是不是有兩個叫樂小義的人,直到得了確切消息,奪魁的樂小義前不久才新入外門,他才明白過來,可不就是他認識的那個樂小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