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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祁劍心身體的緣故,閻雲清不敢完全放手,故而平日兩人一同打理劍宏殿事務,倒沒有樂小義什麼事。
樂小義來時,祁劍心二人正在整理向龍吟山同盟提交結盟申請的宗派名錄和屆時開啟同盟會時,與會的人員名單。
樂小義說明來意,留了個心眼,省去了天機神算的交易,只說自己下山歷練之時,曾多次蒙受懷法師姐的恩惠,想儘可能幫忙。
倒不是她不信任祁劍心或閻雲清,僅僅只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祁劍心如今魂魄受魔神力量影響,精神狀態不太穩定,她不能冒險。
其實以樂小義如今的身份,她完全可以自己拿主意,之所以特地趕來劍宏殿告知他們,是出於尊重和景仰。
閻雲清果然把決定權全權交給樂小義,樂小義領命告辭,再回承義軒,便與硯竹敲定此事。
將刻有全冊天機神算的玉簡交給樂小義,硯竹忽然臉色一白,哇的吐出一口逆血,樂小義見狀大驚,連忙詢問是何緣故。
硯竹方道:「老衲此前受了重傷,根基被創,修為大損,恐怕時日無多,日後樂少宗主遊歷天下,若遇我菩提禪宗弟子,還望照拂一二。」
樂小義自是難以拒絕,將此事答應下來,豈料當夜,硯竹便獨身下山,樂小義得訊,心中驀地生出幾分憂思,遂喚吳拓安排兩名天字劍影衛跟上硯竹,與之一塊兒下山去。
是夜,天降急雨,密集的雨點灑落大地,將龍吟山上草木沖刷得簌簌有聲。
樂小義於睡夢中驚醒,聽見急促的敲門聲,她披上外衣,來不及打理,允門外傳訊之人進屋。
吳拓快步步入房中,朝樂小義躬身一拜,神態間隱現惶急之色,匆忙道:「硯竹主持遇害了!我們派出去的兩個人也受了重傷!」
樂小義大驚,從榻上翻身起來,一臉驚疑:「他們人呢?」
「已回承義軒,硯竹主持自爆而亡,屍身已毀。」
「讓他們來見我!」樂小義疾聲厲色。
等兩個天字劍影衛抵達主屋,樂小義已換好衣服,於廳中落座,那二人見樂小義,紛紛單膝跪地,恭敬行禮,樂小義未等他們禮成便問:「你們可有看清是何人出手?」
其中一人應道:「來者十餘,有溯源境大能,他們招式古怪,不像大禹之人,屬下從其中一人身上繳獲此物,還請少宗主過目。」
說著,他從袖中掏出一支造型古怪的鐵製毒鏢,樂小義將此物拿在手中細看,從毒鏢制式猜測此物的確不是出自大禹門派,更像是產自北冥。
北冥之人與硯竹有何仇怨?他們何故追殺硯竹?或者說,他們真正的目標,其實是懷法?
硯竹在受傷之前,修為已至溯源境後期,即便傷重實力有所下降,也不至於那麼容易就死了。
他為什麼要自爆?
樂小義想起硯竹離去之時眼底求死之心,滿心懊惱,若她當時出言挽留,或許事情不至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眼下知曉這些線索的還有一人,便是留在劍神宗內的懷法。
樂小義預感到自己此次接下了一隻燙手的山芋,但以她與懷法之間的交情,也不可能見死不救。
「去查,半個月內,我要知道這支鏢的來處。」樂小義將任務安排下去,隨後連夜寫了封信給姬玉泫,讓吳拓轉手交給軒和。
安排妥當之後,樂小義去客房尋懷法。
房門敲響,屋內響起輕微的腳步聲,而後懷法便替她開了門。
「樂少宗主。」懷法神情沉寂,幽深平靜的雙眼無波無瀾。
樂小義忽然不知怎麼開口,猶豫兩息,方道:「硯竹主持圓寂了。」
那雙空洞的眼睛裡漾起兩分起伏的情緒,但未衝破桎梏,又消匿無蹤,變得平平淡淡。
樂小義深吸一口氣,咬牙道:「師姐,你可知道,追殺你與硯竹主持的人是誰?」
懷法擰眉,沉默良久,久到樂小義以為她不會開口,她卻在這時回答:「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
樂小義頓覺棘手。
看樣子從懷法這裡問不出什麼,樂小義長出一口氣,勸請懷法休息,遂離開客房,回到主屋。
屋外雨未停,下得急而密,撲簌簌的,打得人心裡沉悶驚慌。
為什麼硯竹不將話說清楚?
正思量著,樂小義忽然想起硯竹贈予她的天機神算。
倘若,硯竹未提前相告並非刻意而為,而是,不能開口呢?
這種情況樂小義已見得多了,像浮屠宮,鴻蒙劍心,還有樂劍嵐。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今日派出去的人手大概率也調查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興許硯竹將天機神算交給她還有另外一層深意。
指不定,她能這天機神算中有所發現。
樂小義越想越確信如此,硯竹將天機神算交予樂小義,可不就像在交託後事麼?
懊惱於自己這時才明白過來,樂小義心中遺恨,不由雙手掩面,平復洶湧而至的情緒。
可惜世上沒有早知如此。
良久,她抹盡眼角的濕痕,將硯竹交給她的那塊玉簡取出,定了定心,隨即拾起玉簡貼上腦門,查閱這玉簡中的內容。
第508章
玉簡內除了全冊天機神算的法門外, 還有一封遺囑,正是硯竹手書,言道他出此下策, 實乃不得已而為, 萬望樂少宗主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