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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那出聲之人本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同一座浮台的人制止,他冷冷哼了一聲,倒是不再開口,好歹願意聽解釋了。
肆玖並不在意對方態度,始終是好脾氣的樣子,雙手併入袖中,目光四下環顧後又落回那人身上,緩緩道來:「道衍之初,孵化諸天,君之所知神荒浮屠界,不過萬象之一而已。」
此言一出,已經對此有所了解的吳風懷法等人神色如常,而樂小義和何雲露則陡然一驚。
需知那「天行者」口中輕飄飄的一句神荒浮屠界,足有千萬年的悠久歷史,界內廣闊無垠,天高地遠,資源豐厚,大分三洲四海,小到無數家族宗門,人才輩出,世代英豪,百家爭雄。
被譽為大禹王朝最鼎盛的宗門劍神宗,放在神荒浮屠界內,也不過一蓬較為明亮的煙火。
如此繁華昌盛之地,竟也只是萬象之一而已?
樂小義第一感覺是不相信,她眉頭稍蹙,意識到不妥後,又悄然鬆開。
她眼中藏著兩分質疑,但心思卻沉進那句話里,隔著各色朦朦朧朧的火光,觀察在座眾人的反應,並認真思量自己是否才是那個坐井觀天之人。
「這話是什麼意思?」另一座浮台上有人問出了大家的心聲,「難道在神荒浮屠界外,還有與之相類的世界存在?」
「確是如此。」肆玖笑答,「幻千世界,有諸多緣法,亦有數不盡的機緣,神荒浮屠界僅是其中之一,而此地——浮屠宮,便是通往幻千世界的門戶,吾等『天行者』乃代天行道、挑選有緣之人入幻千世界歷練成長的的使者!」
「大言不慚!」先前出聲之人哈的一聲笑了出來,只當肆玖牛皮吹破了天,拍著大腿肆意譏諷,「你當老子是三歲小孩兒呢?得多厚的臉皮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也不怕大風閃了舌頭!」
言罷,他臉色一肅,厲喝道:「老子沒時間在這兒跟你耗!快放老子回去!」
餘下幾座浮台上也依稀傳出些許質疑的聲音。
幾乎每座浮台上都有兩到三個新客,但堂而皇之對天行者提出質疑的人卻不多。並非每個人都直來直去,此事玄奧蹊蹺,只要稍稍細想,便能覺出古怪來。
若天行者說謊,為何半數浮屠宮常客,竟無一人開口反駁?
樂小義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吳風,但見後者朝出聲的方向冷冷地瞥了眼,嘴唇開合,壓低聲音哼了一句:「不知死活。」
樂小義心頭微驚,立即收回目光,視線又掃向懷法和齊珞。
齊珞站得離吳風近,顯然聽見了吳風的自言自語,她雖未附和,但臉上也有戲謔之色,懷法則長嘆一聲搖了搖頭。
稀稀拉拉的質疑聲漸漸止歇,五雷陣內陷入短暫的寂靜。
樂小義抿唇不語,何雲露似也有所預感,目露憂色,下意識地朝樂小義又靠近了些,與樂小義並肩站在一起。
那白玉柱上,「天行者」肆玖伸出一隻手來,朝方才那無禮無禮之人遙遙一指,語調仍是與先前一樣平靜,但內容卻令在場所有人心裡一緊:「獲悉幻千世界隱秘者要從浮屠宮離開,只有兩條路。」
隨著他的聲音響起,五雷陣上氣氛沒由來一陣死寂。
「要麼完成『天行者』下達的任務,要麼……死。」
話音一落,方才囂張跋扈之人所在的浮台上忽然亮起一道耀眼的赤紅火光,隨著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那人竟在頃刻間被焚燒成一蓬骨灰,風一吹,散了一地。
他說著兩條路,卻沒有給對方選擇的機會。
浮台上其餘幾人驚得連連後退,空氣中縈繞著一股令人頭皮發麻的焦臭。
數息前還諸多質疑的新客們一個個都像被人扼住了喉嚨,再也說不出半個「不」字。
「在下有一言忠告送予諸君。」肆玖抬眸,情緒無波無瀾,目光平和地掃過五雷陣上眾人,眼裡仍舊帶著沒有感情的淡笑,「自諸君入浮屠宮之日起,性命便與浮屠宮息息相關,天行者相中諸位身上的潛力,浮屠宮給你們提供千載難逢的機緣,諸君還是珍惜為好。」
機緣不機緣的樂小義不甚清楚,但今次被強買強賣落入一個天坑倒是不爭的事實。
「天行者」的實力深不可測,反抗的後果就是死,事已至此,沒人會在還有希望的情況下慷慨赴死,肆玖殺雞儆猴,很好地給浮屠宮的新客們敲了一記警鐘,自此之後,再無異聲。
肆玖很滿意這樣的結果,他收回手,衣袖輕拂,亡人骨灰散盡,又是一道符陣金光亮起,空缺的位置立即便被填補上了。
「一幕小小插曲,耽擱諸君不少時間,在下還是先說正事要緊。」說著要緊,但他的語調始終平和緩慢。
何雲露身子晃了晃,樂小義側頭,便見她臉色煞白,肩膀發顫,顯然是被剛才那一幕嚇得不輕。樂小義自己也很害怕,這種性命掌握在他人手裡的感覺真是糟糕透頂。
可她卻連反抗的資格都沒有,說到底,不論當初與姬玉泫分別,還是後來遭遇的種種禍端,她被命運輕而易舉地擺布,隨便遭受一點挫折就傷筋動骨,全是因為她修為低微,技不如人。
若真如「天行者」所言,那一紙請柬就是她的機緣,既無路可退,何不奮力一搏?
這樣一想,便釋然了。
「任何機緣,都是能者居之,幻千世界也有幻千世界的規則。」肆玖恢復了雙手攏在袖子裡的閒適模樣,緩緩道來,「完成『天行者』下派的任務可獲得浮屠點數,只要積攢足夠的浮屠點數,幻千世界內存在的任意資源都可以用浮屠點數兌換,具體細則可通過諸君體內的血契查驗,在下便不一一贅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