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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人看著樂小義反覆查看自己的傷勢,越看越驚訝,只覺樂小義簡直沒見過世面,不過也不怪她,二十幾歲的小娃娃,自是沒有多開闊的眼界。
樂小義好一會兒才從驚訝中回神,對眼前這位黑袍人的認知又上了一個層次,此人的修為和境界顯然已經超過樂小義目前所見過的一切大能。
有這樣的奇遇,樂小義喜憂參半,喜的是大能脾性雖然古怪,但看起來不太兇,也許還會指點她的劍法,但憂的是她被扣在此地,可能難以脫身,若姬玉泫派人尋來,引起爭端,就危險了。
想到這裡,樂小義覺得還是應該先順著此人的意願行事,再說,對方替她療傷,也是恩情,不過演示一招白撿的劍法,並不為難。
「你還要猶豫到什麼時候?」黑袍人語氣明顯不悅。
樂小義立馬躬身撿起地上的神劍:「在下就獻醜了,還請前輩賜教。」
說完,她雙手持劍,閉眼凝神。
啪——
樂小義手背一痛,劍被打掉了。
「不要閉眼,和人交手的時候能隨隨便便閉眼嗎?一個後天修為的小娃娃,實力不高,架子倒是擺得大。」黑袍人罵罵咧咧,「難怪一代不如一代,現在的小輩對待修煉的態度未免也太敷衍了!」
言罷,黑袍人隨手挑起一根枯枝:「來,現在你的對手是老夫,你朝老夫用出先前那一劍!」
樂小義:「……」
是她想得太簡單了,她以為演示劍法就是演示劍法,沒想到老前輩的要求居然這麼嚴格,還不准閉眼凝神,要模擬真實的對戰環境。
但老前輩這樣的態度一下子激起了樂小義的好勝心,她還就要試試看。
她一點也不擔心那麼厲害的劍法會不會傷到對方,她所認為的很厲害,在對方看來說不定只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伎倆罷了。
何況,以她的修為,能發揮出斬龍訣真實力量的多少?
用不著她來杞人憂天。
樂小義撿起神劍,深吸一口氣,而後眼神一利,主動朝黑袍人衝過去,第一招才起勢,又是「啪」一聲脆響,神劍再次跌落於地,樂小義甚至沒有看清對方如何出手。
「太慢了!而且,你以為多少人面對生死對決的時候,會用這麼直來直去的招式?」
「這哪裡是劍招,你都練了些什麼東西?」
「老夫就站在這裡,說你打不到,你就是打不到。」
「再來!」
「……」
結果,一直到太陽下山,樂小義都沒使出那一招斬龍訣。
樂小義滿頭大汗,躺在泥地上沾了一身黃泥,累得連根手指頭都動不了了。
黑袍人蹲在她頭頂,自上而下俯視著她,朝她豎起三根手指:「三個時辰,你的體力只能撐夠三個時辰,太弱了。」
至此,樂小義哪裡還不明白,這位老前輩有意提點她,但她自身的素質遠遠達不到對方的要求也是事實。
「……」她想說些什麼,可張口就只剩喘息。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有客人來了。」黑袍人抬頭望向不遠處,嘿嘿一笑,「追了三個時辰,能找到這裡來,還不錯。」
樂小義聽到這句話,精神一振,也許是黑袍人的隨和給了她勇氣,她脫口喚了聲:「前輩!」
「嗯?」黑袍人低頭看她。
「懇請前輩不要傷他們的性命。」樂小義翻身站起,朝黑袍人躬身行了一禮,態度誠懇。
黑袍人擰眉,氣氛沉默下來。
樂小義心中忐忑,這人會不會一怒之下連她一起殺?
「老夫那麼像喜歡濫殺無辜之人?」黑袍人氣得哼聲裡帶了一股涼涼的殺意。
樂小義打了個哆嗦,違心道:「不,是晚輩失言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黑袍人突然狂笑不止,樂小義摸不著頭腦,待他笑夠了,才聽他說了句,「明明不覺得自己是錯的,卻因為懼怕對方而改口,像你這樣膽小卻姓樂的人,老夫還是第一次見,可惜了,少了樂氏一脈先祖的氣魄。」
黑袍人惋惜地說完,轉身走了。
留樂小義一個人在院子裡,如遭雷擊地傻站著。
樂氏一脈先祖的氣魄?
樂氏先祖是什麼樣的呢?
她容易顧慮,容易懷疑自己,像她這樣的人,就不及她的先祖嗎?
不是的。
樂小義在心裡反駁,她就是她,她承認自己不夠果決,可深思熟慮也不能說是缺點,何況,孤注一擲需要的人勇氣而非莽撞的孤勇。
她可以為了姬玉泫舍下一切,也會為了姬玉泫顧惜自己的性命。
如果這是膽小,她就認了。
黑袍人回來的時候,樂小義還站在院子裡,連姿勢都沒變。
樂小義聞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從出神的狀態驚醒過來,見黑袍人迎面走來,一步一個血腳印,觸目驚心。
「前輩……」樂小義倒吸一口冷氣。
黑袍人看她:「怎麼?」
樂小義橫眉豎目:「請前輩如實相告,來人是否與前輩動手?前輩是否傷人性命?」
黑袍人沉默片刻,似乎意外於樂小義忽然轉變的態度,片刻後笑了笑,語氣卻帶著兩分森冷:「與爾何干?」
樂小義語塞,對方清冷的視線從她臉上一掃而過,然後從她身側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