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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四神獸血脈之人,與神星是敵非友,天災將臨,他們想活命,神星就得死。」
樂小義聽得眉頭緊皺,原本著不管梅如君說什麼她都不信的想法,可誰知,瘋女人這番話說來,竟讓她下意識地思考,四神獸血脈是否真與神星水火不容。
但不管真相如何,梅如君與她說這些,必定是不安好心的。
見她無動於衷,女人還在她耳邊繼續煽風點火:「這麼說,你還不明白嗎?」
「神星血脈不能與四神獸共存,其他血脈當然也是一樣,這其中,又數上古血脈最為奇珍,而你,劍神宗的少宗主,樂氏血脈傳承之人,便是最大的威脅。」
女人憑空出現在她面前,一雙看似溫柔,實則殺機盡顯的眸子凝望著樂小義,笑意盈然地對她說:「若只是血脈倒也罷了,天地氣運浩然壯闊,除不掉樂氏,自然還可以殺別人,但是……」
「普法大典之上,金線所指之人,在天災中可能影響天地運勢之人,最終……」女人話音稍頓,隨即微微笑著挑起樂小義的下頜,陡然間話鋒一轉,「只有一個能活下來。」
那隻攥住樂小義心臟的手陡然收緊,疼得她渾身止不住發顫。
她不想再聽了,可女人卻不肯放過她,那聲音依然環繞在她身邊,無孔不入地鑽進她的耳朵,衝擊著她的心神。
「你以為你們只有立場相對嗎?」瘋女人嘴角勾起妖冶的笑,「你們是生死之敵,註定不可能同生。」
樂小義額角青筋暴跳,越來越多的紫氣縈繞於瞳仁之上。
梅如君知道她所有厭惡的,憎恨的,極端暴怒的情緒從何而來,她的每一句話都刺在樂小義的心窩上,要將她的魂魄捅出個血流不止的窟窿。
「被詛咒的神凰永遠孤苦,你知道是為什麼嗎?」瘋女人的笑聲古怪而尖銳,藏著難以言喻的嘲弄和譏誚,「因為初代神凰是以吞食血親和伴侶的神魂逃過生死,脫離輪迴,煉就了涅槃之軀。」
所以神凰才會被詛咒,而獲得神凰傳承的姬玉泫,也同樣承襲了這血脈中的詛咒之力,被命運死死扼住了喉嚨。
女人的嘴唇貼近樂小義的耳廓,一字一頓地對她說:「魂契並非無解,你所愛之人,遲早會親手殺死你。」
「宿命如此,今生今世,不死不休。」
第528章
「宿命如此, 今生今世,不死不休。」
女人說完這句話,一口氣吹拂在樂小義的耳廓上, 舉止輕浮曖昧,她似乎篤定, 這話說出來,就能激起眼前之刃的憤怒。
這樣的招式屢試不爽,是她所擅長的,就連劍一都無法抵擋。
心,總是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對誰都一樣。
擅長攻心, 摧毀一個人輕而易舉。
可片刻之後,她意外地發現, 樂小義眼中沒有出現她所期待看到的東西, 憤怒、嫉恨、羞惱,或者一切與之相類的情緒, 都沒有出現在那雙眼睛裡。
她能看到的只有一片幽寂與平靜。
平靜中,似乎還有些許憐憫。
「說完了?」樂小義開口, 聲音很冷,比刀鋒更凌冽,「我的確不懂她, 可你又何自以為懂我?」
女人一怔,漫漫無邊的黑暗冷遂地可怕。
樂小義卻未等她回答,又自顧自地說下去:「若非妒忌, 你何故這般捉弄我?」
她唇角微掀,笑得自信且從容:「可惜你弄錯了,別說我不會信你這番胡言, 就算真有其事,她別有用心,那又如何?」
無形糾纏在樂小義身上的繩索開始燃燒,紫金色的火焰順著這些絲線一路往前,直至點燃女人的衣擺,搖曳著舔舐她皮肉,將這幻境中凝結的所有虛妄通通燃燒。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樂小義凝望著她,平靜地訴說心裡話:「我已經知曉了你的籌碼,你自以為勝過我的,不過就是心甘情願成全她,哦不,我說錯了,你只是,自以為心甘情願地成全她。」
「成全你眼中,蓋世無雙的她。」
樂小義偏了偏頭,從黑暗中捕捉到梅如君驚詫的雙眼,淡然一笑:「可我跟你不一樣。」
「只要她願意,她希望的,怎麼樣都好。」樂小義坦然說道,「別說她只是有殺我的想法了,就算真的動手又怎麼樣?一條命而已,我又不是給不起。」
「真要辨個高低,那我告訴你,你根本不愛她,你只愛自己,我甚至不能從你的眼睛裡找到她的蹤跡。」
「你有的,只不過是為自己的所謂的心甘自我陶醉。」
樂小義搖搖頭,一聲嘆息:「說到底,你也只是個可憐人。」
因為這個瘋女人至始至終,根本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錯,為人偏執,才能如此理直氣壯。
「所謂以己度人,無外如是。」樂小義不知何時恢復了行動能力,從容自得抽出思泫劍,點中梅如君眉間,「你以為我怕死,其實是你自己怕死,真要從小泫與你自己的性命中二選一,我看你不見得還能這般深情。」
幻境從劍尖刺中的虛空中撕裂,一切邪妄盡都湮滅。
風聲、嘯聲、以及乒鈴乓啷的打鬥聲,一窩蜂地涌了出來,爭先恐後地鑽進耳朵,聽覺復甦的瞬間,伴隨著一陣耳鳴和清晰的刺痛,與此同時,頭腦也越發清醒。
一切都未改變,剛才那場幻夜中的交鋒或許只過去短短一瞬,她睜眼時,那伏在姬玉泫身側的女人視線尚未抽離,嘴角卻淌下一滴滾燙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