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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鳶輕輕「呀」了聲,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問題所在,樂小義便將剛剛落下的那一子收回來。
「可是,好像不論我怎麼走,都破不了樂師妹布的局。」洛青鳶努力思考,可她在棋上的造詣實在不高,看不出破局之法。
左詩萱微微一笑,伸手去拿洛青鳶手下那枚棋子。
洛青鳶手指還點在棋上,左詩萱的手就伸過來,指尖相觸,洛青鳶閃電般地抽回手。
左詩萱沒覺察異樣,樂小義的目光也落在棋盤上,想知道左詩萱如何解局,故無人注意到洛青鳶臉頰柔白的肌膚上浮起一層淺淺的可疑的紅雲。
「你觀察她走的這幾步棋,看起來雖然散,但若將首尾連接起來,就是一張網。」左詩萱認真講解,一邊講,一邊用手在棋盤上點了幾下。
樂小義有幸旁聽,點頭肯定了左詩萱的推測,她下這幾步的時候的確就是這麼想的,遂問:「那怎麼解呢?」
「既然你的目的是做一張網,那在你的網成氣候之前破除不就好了嗎?」左詩萱說著,將方才取回來的那枚棋子點在棋盤上另一個位置,那枚棋子就像尖刀似的,與其他黑子相應,果然破了樂小義布下的陣勢。
樂小義一臉欽佩,撫掌而笑:「佩服佩服,左師姐果然厲害!」
「過獎。」左詩萱眉眼彎彎地笑,然後轉頭看向洛青鳶,「聽明白了嗎?」
洛青鳶猛地回神,臉上的紅霞已經退了,她看了看左詩萱剛才落子,一本正經地說瞎話:「明白了。」
「那好,你們繼續。」左詩萱回到觀戰席。
這局棋下了足足一個時辰,左詩萱不止講解洛青鳶的棋,還會對樂小義的棋做一些簡單的點評,樂小義收益頗豐,一一銘記在心,心裡欽佩極了。
等下完棋,到了午後,洛青鳶也主動兌現自己的承諾,居然拿出了問心劍訣的劍譜,將劍譜的手抄本直接送給樂小義:「你練這個,但不許外傳。」
樂小義拿著劍譜呆若木雞。
左詩萱亦覺驚訝,從樂小義手裡接過劍譜翻了幾下,朝洛青鳶笑道:「可以啊,為了學個棋下血本了,這問心劍訣是洛氏藏本,劍神宗外門都沒幾套能與之媲美的劍訣,你就這樣拿給樂師妹了?」
「問心劍訣又不是誰都能練的,我拿出來的只有前三重劍訣的心法,如果樂師妹練不了,後面的自然也就不用給了。」洛青鳶臉上的神情沒什麼變化,樂小義感覺不到她的情緒起伏,想是當真覺得無所謂。
白撿一套劍訣,樂小義惴惴不安,特別是樂小義心裡對洛青鳶針對左詩萱的「陰謀」有所預感,更加覺得此物燙手,萬一以後左詩萱出事了,她卻拿了人家的劍訣,樂小義害怕極了。
「劍訣太貴重了,洛師姐,你還是拿回去吧。」樂小義和洛青鳶不熟,她堅決站在左詩萱這一邊。
再說了,是左詩萱教洛青鳶下棋,她什麼力也沒出,收這麼貴重的東西,實在過意不去。
「誒,別啊,收著。」樂小義試圖將劍譜還回,卻被左詩萱制止了,「這是她拿給我的報酬,我轉送給你了,不要白不要,你拿回去練練。」
樂小義在劍法上的天賦所有人有目共睹,她現在缺的就是像問心劍訣這類的高等劍訣,有洛青鳶在前,樂小義修煉問心劍訣時遇到的任何困難都能找洛青鳶詢問,哪怕日後洛青鳶去了內門,樂小義依然可以去找她交流。
洛氏的勢力雖不及左氏,但在大禹也是有名望的大家族,日後左詩萱離開劍神宗回了左氏,樂小義有洛青鳶相護,也不至於受欺負。
樂小義意會了左詩萱的意思,頓時就有些鼻酸,左詩萱如此為她著想,而她還幫著洛青鳶誆了左詩萱,頓時愧疚不能自已。
她決定,待會兒回去就跟左詩萱坦白,讓左詩萱多注意一下洛青鳶的小動作。
樂小義到底是沒把劍譜還回去,她在洛青鳶的指點下記住了第一重劍訣的修煉要領,待天色晚了,便與左詩萱結伴回南院,約定過兩天再來。
路上,樂小義做好了被左詩萱責備的心理準備,開口將自己所知的異樣向左詩萱坦白:「左師姐,我有話想跟你說。」
「嗯。」左詩萱應聲,「你說。」風吹得大,有些冷,她提了提衣領,將呼嘯的寒風擋在外面。
冬日日頭短,現在酉時過半,未及戌時,天已經快黑完了。
樂小義其實不知從何處開口,猶豫了一息,這才道:「我覺得洛師姐有點不對勁。」
左詩萱看向她,臉上笑容淺淺的,卻很溫柔:「怎麼不對勁了?」
「就是……」樂小義咬咬牙,「她好像很早之前就注意到你了,前天宗會,其實是洛師姐要去找你,我跟她一起去的,這次她也是故意尋的藉口讓你來東院。」
樂小義一口氣把話說完,左詩萱神態卻沒什麼變化。
她好像早已料到樂小義要說什麼似的,樂小義話音落下,她臉上還保持著和煦地微笑,點頭應道:「我知道呀。」
樂小義一愣。
左詩萱笑盈盈的:「洛氏女怎會不知我的棋技如何,這整個樾清居,能指點她棋技的,就只有我了。」
說完,她還回頭朝樂小義笑了笑:「就你蒙在鼓裡沒看出來,洛青鳶昨天讓了你兩個時辰,今天又辛辛苦苦陪你練棋,你居然一點都沒發現。」